第十章 重新打开这个盒子

2025-03-31 07:54:21

当年我只有21岁,阳光从未停止照耀。

——罗纳德·科斯(关于交易成本的经济学)本章导读:似乎每一部令我们记忆犹新的戏剧,都会在人们昏昏欲睡的时候,出现最不可思议的转折,而掀起波澜的主人公往往开始并不被世人所接受,今天我们关心的问题也和主人公一样也有些奇怪。

究竟什么是企业?企业是不是越大越好呢?为什么有人能自己组装电脑,却没有人自己组装汽车?为什么对车间的工人们要付计件工资,而对秘书却要付计时工资?美国废除奴隶制的主要原因是保护这种制度所花费的成本已超过其净收益。

——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拉姆·巴泽尔奇怪的问题当你读完了前面的章节,是不是觉得经济学家似乎要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企业根据市场的需要进行生产,消费者依据个人效用和偏好进行选择,供给和需求在市场上默默发挥作用,价格这只看不见的手指引着我们每个人,共同达到均衡的状态,政府调控着经济的运行,尽管不很成功,但他们也在努力着……经济学家们似乎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这座由亚当·斯密、马歇尔、瓦尔拉斯建立起来的大厦看起来是那么完美,简直无懈可击。

其他的人们只要一边喝着咖啡做一些查漏补缺的工作就行了。

当然,不只是经济学这样,物理学中发生过类似的故事。

1900年,在英国皇家学会的新年庆祝会上,著名物理学家开尔文勋爵作了展望新世纪的发言,在回顾过去岁月之后,他充满自信地认为:物理学的大厦已经建成,未来的物理学家只需要做些修修补补的工作就行了。

然而,不到五年,量子理论和相对论就如同重磅炸弹,让经典物理学理论几乎被彻底动摇,。

经济学似乎正发生着同样的故事,而改变经济学进程的主人公名叫罗纳德·科斯。

1937年,27岁的科斯当时还默默无闻,他完成了一篇名为《企业的性质》的文章,在被好几家杂志拒绝以后,最后终于发表在伦敦经济学院《经济学家》杂志。

起先并没有人注意到这篇文章,直到之后20多年科斯的另一篇重要论文《社会成本问题》问世后,《企业的性质》才引起经济学界的高度评价,这篇被埋没20年的文章今天被看作是新制度经济学开始的标志。

1991年,当科斯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时候,这位从未离开过法学院的老人已是耄耋之年,他在获奖时回忆起自己的往事,曾经无比欣慰地说:当年我只有21岁,阳光从未停止照耀。

对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来说,80岁时对他在20岁做的工作加以褒奖,实在是一种奇特的经历。

童年的科斯有点像电影里的阿甘,必须穿铁鞋走路,在当地的残疾学校读书,经过努力地学习,18岁的科斯前往伦敦经济学院学习商科,后来先后错过了成为编篮工人、历史学家、厂长、或者律师的机遇,似乎是命运的安排,他成为了一位经济学家,命运安排他去改变人们对经济学的认识。

在科斯的时代,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都笃信,亚当·斯密的市场经济体系能够解决一切问题,因为价格机制能够完美的调节消费者的需求和企业的生产。

年轻的科斯提出了这样一个我们从未想过的问题:如果价格能够完美地调节企业的生产,那么在企业内部又如何指导生产呢?如果价格机制足以调节生产,那么根本不需要什么组织,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组织存在呢?关于企业和组织的存在理由,一些经济学家给出了好像可以接受的答案,由于有劳动分工,所以需要企业。

亚当·斯密就是这么说的。

可是既然企业能够组织分工,而市场同样可以,为什么我们还要企业?如果说雇主承担风险,那只能说明需要一个风险市场。

如果说雇主组织员工劳动,那么我们可以直接在市场上购买员工的劳动。

似乎我们一时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古典经济学领域,所有人都将企业看作是一个黑匣子,为什么要有企业?企业的边界在哪儿?企业是不是能够无穷大?这些问题始终没有真正的思考过。

但是为什么经济学诞生了数百年,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呢,哪怕一点也没有,似乎这更令人着迷。

或许是因为亚当·斯密的市场经济体系实在是太伟大了,在《国富论》发表以后的两个世纪中,每个学习经济学的人都深深地陶醉其中,经济学家的主要活动似乎是弥合亚当·斯密体系中的裂缝,修正他的错误,以及使他的分析更为精确。

经济学家德姆塞兹曾经说过,自从《国富论》发表以来,经济学家的主要任务是将亚当·斯密的这一命题形式化。

然而科斯无疑是幸运的,在进入经济学领域之前从来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这样特殊的经历让他在思考这些问题时有了更大的自由度,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打开企业的钥匙彼得有一个生产玩具的车间,假定每个工人独立手工制作凯蒂猫玩具,为了给员工发工资,他有两种选择:方法一:根据每个员工的工作时间,支付他们工资;方法二:统计每个员工做出来的玩具数量,给他们发工资。

经济学家把这两种方法分别称为计时工资和计件工资,显然人们大多喜欢采用计件工资制,但这是为什么呢?对于彼得来讲,如果选择计时工资的话,需要测定工人的效率并且监督工人,这样会花费更多的成本。

彼得选择了一种更为廉价的测定时间和监督生产的方式:计件工资。

在计件工资情况下,工人们会更加努力的工作,研究人员在对菲律宾工人的调查中准确地发现,在计件工资安排下,工人的身体消耗的卡路里比计时工资时多了23%左右,而生产率提高了50%。

另一方面,秘书的工资通常是固定的,很少有人根据秘书接电话的数量或是打印文件的多少而付其工资,因为确定其工作量并考核监督的成本太高,而且无法对每件细致工作进行评价和量化,因此采用固定工资或计时工资是合适的。

在这里,我们隐约地感受到一个新的概念:交易成本,这将是我们打开企业这个神秘盒子的钥匙。

通俗地讲,交易成本就是达成一项交易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它几乎涵盖了经济生活的所有环节,包括信息成本、谈判成本、拟定和实施契约的成本、界定和控制产权的成本、监督管理的成本和制度结构变化的成本。

在市场上,我们常见的批发、搭卖、降价促销等等这样的行为,几乎都能够用交易成本来解释,显然多件商品同时交易带来的成本低于单独交易,所以批发可以获得更低的价格;降价促销和打折则是希望通过增加销售商品数量来弥补价格的差异。

《财富》杂志在德国订阅价格是,订阅1年的客户,每期欧元;订阅2年的客户,每期欧元,订阅3年的客户,每期元。

显然一次签订更长的订阅合同能够为杂志社降低交易成本,那么他们也会给予客户优惠的价格。

为了降低交易成本,人们甚至不断改变交易模式。

今天,大型的超市已经取代了百货商店,成为人们购物的主要方式,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降低交易成本。

同样,超市今天正面临着网络交易的崛起,卓越、淘宝这样的网上购物模式降低了人们的交易成本,因此它能够提供更加优惠的价格。

营销专家为我们揭秘了零售业更替的真正秘密,交易成本的降低是其中的关键,交易成本的下降使得商品流转速度大大增加,快速的流通速度提高了资本回报率。

商业专家测算的数据告诉我们:通常百货商店的毛利率是40%,存货每年周转3次,因此它的资本回报率就是120%,而折扣店的毛利率是23%,其存货每年周转5次,因此能够以低价取代百货商店。

而获得类似的资本回报率,像亚马逊这样的网络营销,其存货周转率可达25次,因此其毛利率只需要5%,这意味着亚马逊有足够的降价空间以吸引那些对价格敏感的客户,因此仅仅从交易成本角度出发,不远的将来网上购物将成为人们购物的主要方式。

在很多传统行业,也有有趣的交易成本的例子,昂贵的饭店通常提供丰富华丽的菜单供顾客选择,他们能够根据顾客的需要而制作食物;像快餐店这样比较便宜的地方则提供较少的菜单选择,这样能够降低成本;而在自助餐厅,餐馆老板不必按照客人的要求准备饭菜,而是提供几乎一样的食物,同时免去了点单、服务等很多环节,降低了交易成本。

事实上,交易成本的概念还可以让我们重新解释很多有趣的现象。

奴隶制,这是个让人类蒙受耻辱的制度,古罗马帝国、古希腊、以及中国都存在过这样的制度,甚至还有奴隶买卖的市场,不过更令人惊奇的是,经济学家们竟然由交易成本推断出这项恐怖制度的消亡。

199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福格尔认为交易成本是奴隶制度消亡的根本原因,在他看来,奴隶主们用各种绳索限制了奴隶的自由,但并非说明与奴隶的交易没有成本,只是通过用武力将劳动者的自由购买下来,这种用武力的方式未必能保证交易成本最低,奴隶主们需要雇佣大量监工,并支付高额的监督成本。

而采用合约制雇佣方式能够降低交易成本,因此,奴隶制度的消亡一方面是出于人类对自由平等的追求,同时也是交易成本降低的必然结果。

重新打开这个盒子下面,我们就用交易成本这把钥匙,打开企业这个神秘的盒子。

1937年,科斯发表了他著名的文章《企业的性质》,使得经济学从零交易成本的新古典世界走向正交易成本的现实世界,从而获得了对现实世界较强的解释力。

企业存在的根源在于节约交易费用。

在科斯之前,企业常常被作为一个 黑箱来对待,它是各个合作的所有者的资源通过合约所形成的相关的集合。

在交易成本的指引下,我们终于能够揭开企业的神秘面纱。

一个没有交易成本的世界,宛如自然界没有摩擦力一样,是不现实的。

而交易成本恰恰就是运用市场价格机制的成本,因为市场价格机制不可能在真空中运行,市场交易必然要付出代价,这就是交易成本的根源。

所谓公司,实际上是企业主们能够雇用和指挥工人的集中代理人制度,这种制度避免了过多的市场交易。

雇用员工的合同就如同一份保质期一年的连续劳务输出合同,公司的作用就是将要素市场内化,这个过程中引入了交易成本,笔试、面试、录取员工需要成本,业务培训需要成本、监视、管理员工的劳动需要成本,在一系列内化的过程中,事实上公司支付了交易成本。

经济学家张五常曾经用跑单帮形象的解释了企业的实质,在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跑单帮的商人们带着香港生产的各式各样的衬衫到美国和欧洲,从那里拿回一大摞订单,但这些商人们没有自己的工厂,他们也不搞机器大生产,而是去筒子楼里发订单,你五件他十件的,第二天再收上来,这里跑单帮就是企业的实质,所谓企业不过是一组节约交换成本的合同,而企业的成本就是监督这些合同执行的成本。

市场和企业是两种不同的组织劳动分工的办法,而企业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能带来交易费用的降低,跑单帮的商人们用自己完成了企业的全部要素。

科斯由此提出著名的论断企业是市场的替代,即当市场上的交易费用大于企业内部的组织成本时,企业就会在企业内部生产,而不是在市场上购买。

在电脑市场上,Hynix是全球最大的内存制造商,希捷是全世界最大的硬盘制造商,Intel是最大的CPU制造商,然而我们所熟知的电脑却只是惠普、戴尔、联想这样的品牌。

谁都知道电脑是由CPU、硬盘、内存等等模块组装起来的,但是人们倾向于直接从市场上购买电脑,而不是购买电脑要素,而且Hynix、希捷也不在市场上大力宣传他们的产品,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尽管要素市场可以为我们提供更低的价格,但是这样的结果是带来消费者要更大的交易成本去获得全部要素,而电脑销售商们内化了其中的交易成本,事实上,这也是用户定制电脑——戴尔成功的秘诀。

更形象的例子是汽车行业。

谁都知道,汽车也是由发动机、电路系统、轮胎等等多个模块组成的,有人能自己组装电脑,但从未听说过自己组装汽车的,甚至很少有企业单独销售汽车部件。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这是因为,设计、生产、检验及调试汽车是个复杂的过程,要求高度的协调,发动机、传动装置、车身、刹车等等鼻息相配。

甚至连生产汽车的企业会将内部生产元件和外部购买元件进行严格的区分,究竟是怎么区分呢?哪些需要购买而那些能够自己生产呢?经济学家们认为交易成本的高低是汽车企业决定零件获取方式的关键,他们认为:元件越复杂,内部采购的可能性越大。

研究人员获得了通用汽车公司和福特公司在1976年使用的133种汽车零部件清单,清单记录了每个零件是由内部生产还是外包生产,结果再次证明了经济学家的估计是正确的,那些复杂的元件,企业会选择自己生产,而一些相对独立的元件则倾向于购买。

还有一个更加困难的问题,企业的边界在哪里?决定企业规模的核心是交易成本。

经济学家保罗·乔斯科曾经研究过美国煤矿和发电站的契约。

美国东部和西部都有煤矿,东部的煤矿主要是地下开采,因此东部的企业规模较小,在这里煤的质量相对均匀,并且有许多运输渠道,因此小规模的生产就能获得高额的利润。

而在西部,煤主要是露天开采,煤的质量差别比较大,并且运输渠道也比较少,因此需要大规模的煤矿,以适应不同质量的挖掘任务,这样就需要采煤企业拥有较大规模,企业数量自然就比较少。

因此,企业的边界是由企业内行政管理费用与市场费用相比较而决定的。

企业的规模是适度的,不是越大越好。

当企业的规模扩大时,内部行政费用会上升,这增加的费用接近节省下来的市场费用时,企业的规模就不会扩大了。

企业的扩大必须达到这一点,即在企业内部组织一笔额外交易的成本等于在公开市场上完成这笔交易所需的成本,或者等于由另一个企业家来组织这笔交易的成本。

科斯这样解释到:当企业扩大时,企业内部每追加一笔额外的交易,企业内部交易的边际成本是递增的。

其原因是当企业内部交易增加时,企业家不能更准确地将生产要素用在它们价值最大的地方。

随着当代管理技术和管理水平的提高,交易通过企业内部实现的费用不断降低,企业就会不断把一些原来通过市场进行的交易纳入到企业内部来进行,这种内部化的过程推动了当今企业规模的扩大和发展。

当企业到达了它的规模时,在企业内部组织交易的成本等于在市场交易的成本,这时,经营者就应该停止企业的扩张。

最后,我们简要描述一下企业的成本,100多年前的政治经济学家萨伊就告诉我们企业应该承担的要素成本,包括土地、工资、资本,后来人们模糊地认为企业家要素也是成本,而科斯的努力使我们能够用交易成本来解释,在企业内部,企业主需要承担管理和监督成本,在企业外部,还需要支付调查市场、税收、公关、广告等等的费用。

夜审科斯今天,每当我给从未听说过科斯理论的人谈到他的思想时,总能亲身感受到人们对这一理论所报以的惊叹和佩服。

但是,半个世纪前,人们却对这位企图推倒整个经济学大厦的小伙子充满了怀疑,后来经济学界还举行了一场特殊的辩论会,这是一场后来被称为夜审科斯的辩论,也是经济学历史上最有传奇性的辩论之一。

这场辩论在当时著名的经济学家艾伦·迪雷克特的家里进行,参加辩论的人称那一次辩论是他们一生中最激动人心的辩论,所有芝加哥的明星经济学家差不多都参加了:马丁·贝利,米尔顿·弗里德曼,阿诺德·哈波格,约翰·麦吉,格雷格·刘易斯,劳艾德·明茨,乔治·斯蒂格勒,鲁本·凯塞尔,当然还有科斯和迪雷克特自己。

饭后大家坐下来,科斯问:假定一家工厂,因为生产而污染了邻居,损害了邻居,政府应不应该对工厂加以约束,以征税或其他办法使工厂减少污染呢?所有在座的人都同意政府干预。

但科斯说:错了!。

随即,辩论开始了……起先,人们反对科斯,但科斯毫不妥协地坚持自己的立场。

辩论进行到一半,最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弗里德曼倒戈转而攻击除科斯以外的所有辩论者。

当科斯发现自己未在弗里德曼的攻击之列时,他知道自己胜利了。

辩论结束了,当辩论者离开迪雷克特家时,互相嘀嘀咕咕,都像受了震动,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学术史上精彩的一章。

施蒂格勒曾经说:那天没有用录音机,是日后经济史上的一大损失。

争论到半途,弗里德曼突然站起来,舌战如开枪乱扫,枪弹横飞之后,所有的人都倒下来,只有科斯一人屹立不动。

麦吉也说:当夜是英国人的光荣。

一个英国人单枪匹马战胜整个芝加哥经济学派。

多年以后凯塞尔承认,要找一位对经济体制的运作有如此洞察力、可与科斯相比的经济学家,除亚当·斯密之外别无他人。

既然科斯是对的,那么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又错在哪儿呢?分工的故事事实上,分工理论并没有错,分工起源于交换能力,分工发达是交易次数增加的结果,而交易是有成本的,所以分工不会无穷细分,它停止在分工的边际收益等于交易边际成本的那个分工程度上,因此只要分工能够降低交易费用时,分工就会进一步细化。

理论上说,人们至今对分工的认识也比亚当·斯密多不了多少。

那么,让我们回到斯密时代。

这位伟大的先哲最早认识到分工源自于比较优势,斯密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在狩猎社会,一个人在一开始既打猎又造弓箭,后来他发现,他更擅长于造弓箭,他专门造弓箭去换猎物比二者都干效率更高;另外一个人开始也是既打猎又造弓箭,后来他发现自己更擅长于打猎,他专门打猎去换弓箭,比二者都干效率更高,于是,他们各自发挥自己的比较优势,然后进行交换,这样不仅能让自己的蛋糕做得更大,也能让整个社会的蛋糕做得更大。

在市场经济下的分工是件有趣的事,企业之间的分工是那么完美无瑕。

在你购买台灯的时候,你的台灯需有特殊的设计才能安置在桌子上,它需要有一个能够适合你的电源的插头,并且需要有适合你办公室风格的外表,并且要能够适用你的节能灯泡。

事实上,台灯制造商并不知道你家墙面上的插座,也不知道你购买的灯泡形状,但是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一点也没有出错。

你在超市中买到的台灯能够和家里的桌子、电源、灯泡组合在一起,而且更加神奇的是,台灯制造商并不关心这些,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标准生产台灯,但所有的商品都配合得那么好。

当然,分工似乎不限于城市和国家。

今天的波音公司已经能够24小时工作,光纤电缆、网络将世界各地的设计师和工程师连接起来。

波音747喷气式客机的450万个零部件是由世界上8个国家的100个大型企业和15,000个小型企业参与协作生产出来的,人们无法断定波音的飞机是哪个国家的产品,在比较优势和分工交换的指引下,跨国公司不断努力降低交易成本和要素成本,并且让分工遍及世界每一个角落。

在经济学家看来,分工思想本质是一种管理,企业因分工而产生,交易组织结构以及看不见的手的结合让各种组织得到发展。

新兴古典经济学尽管我们已经知道了科斯的交易成本和企业存在的秘密,但仍然缺一点什么,那就是如何将亚当·斯密的劳动分工论与科斯的交易费用理论合成为一个整体呢?华人经济学家杨小凯做出了开创性的工作,他创立了新兴古典经济学,将亚当·斯密的劳动分工论与科斯的交易费用理论浑然一体,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斯密-科斯框架。

事实上,从亚当·斯密开始到马歇尔、瓦尔拉斯,人们花了100多年,建立了庞大的新古典经济学体系,在传统的经济学模型中,马歇尔做了一个非常不现实的假定,将社会分为两类人,一类是不从事生产的纯消费者;另一类是不做消费决策的纯生产者。

每个消费者必须从市场上购买一切产品,每个厂商必须在市场上卖出一切产品,这样就使得所有分工和市场都是外生的,这使得经济学家都醉心于研究市场价格这只看不见的手。

然而这个假设虽然很隐蔽,但毕竟是假设,在真实世界中,每个生产者同时又是消费者,而每个消费者也充当着生产者的角色。

新兴古典分析框架则让经济学能够更加真实地面对现实的世界,当然这样会使我们的分析无比复杂。

简单起见,我们再次假设,社会仍然是由两个人组成,每个人必须消费两种产品,假定是食物和衣服,每个人在每种产品上有3个变量要选择:一是自给自足量;二是购买量;三是销售量。

因此,在两个人的两种产品经济中,这在数学上会产生6个变量的2种组合,真实世界中,随着人数的增加和产品数的增加,我们将面临天文数字的难题。

这些在马歇尔、瓦尔拉斯时代,人们所拥有的数学知识是无法解开这个难题的。

尽管这个总收益-总成本的问题本身并没有变化,但这个超边际决策的非线性规划问题却令无数人望而却步,马歇尔通过有效的假设简化了问题,从而建立了一般均衡的思想。

然而,杨小凯的努力使我们丢掉了这个假设,让我们更加真实地面对经济学。

1988年,他运用库恩-塔克定理,排除了一些非优化的可能解,从而将最优解的范围大大缩小,人们把这样的分析称作超边际分析,在这里关于其中的细节就无法详细展开了。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尽管超边际分析脱胎于新古典的边际分析,可是它的威力要远远大于边际分析。

神奇的经济学或许是因为市场经济的体制实在是太完美了,亚当·斯密、李嘉图、马歇尔这些伟大的经济学家建立了经典经济学的大厦,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产权和交易成本,不得不说是个遗憾,而这也造就了一个21岁少年的奇迹。

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中第一次提出了交易成本概念,并用这一概念来说明企业和市场之间的关系,以交易成本为理论工具,对企业规模、企业家要素等等有了全新的认识,在企业和市场这一现代经济体系中两种根本对立的经济制度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人们进一步认识到企业制度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节省交易费用。

从亚当·斯密到科斯,现代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在不断发展和扩充,然而还没有结束。

杨小凯等人创立的新兴古典经济学,将新古典经济学和交易费用理论进行了完美的融合,他们用复杂的足以令人窒息的超边际分析模型完成了这个任务,更伟大的意义在于,新古典框架能够很好的融合新制度经济学、产权经济学、演化经济学、信息经济学、博弈论等等,并最终汇聚成一条汹涌澎湃的经济学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