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聂天磊看着容青烟变幻莫测的脸，微微皱眉。
没，那个，我能见一见城主夫人吗？容青烟忽然抬头。
我夫人？聂天磊唤过身旁的侍女，问道：夫人出来了吗？太好了，城主夫人果然没死，失踪的女子也找回来了，真是皆大欢喜。
容青烟的心情此时格外轻松。
只是凌亦辰依旧凝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夫君！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轻柔婉转的呼唤。
容青烟听着莫名耳熟，这一眼望去，她的瞳孔蓦然睁大，眼中写满了震惊。
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低眉浅笑，发丝轻绾的柔美女子，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蒋如？容青烟喃喃地吐出这个名字。
夫君，可有久等！蒋如浅笑着扬起脸，望着聂天磊的眼中柔情似水。
聂天磊轻轻揽上她的肩膀，宠溺一笑：并未久等！说罢，他又转向容青烟道：这位便是我夫人，你们见她有何事？容青烟愣在原地，看了看聂天磊，又看了看蒋如，茫然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莫不是还在幻境中没出来？凌亦辰眉头皱了皱，恭敬地上前施礼：城主大人，冒昧地问一下，城主夫人尊名？聂天磊略感惊讶：我夫人名叫蒋如，你们不知？我们知道她叫蒋如啊！可是她什么时候变成城主夫人了？容青烟暗暗腹诽。
容青烟蓦然想到褚燕临死前凄然的眼神，便觉得心中不忿，当即指着蒋如，质问聂天磊。
她是城主夫人，那褚燕呢？你将褚燕置于何地？聂天磊见到容青烟针对蒋如，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什么褚燕，我从未听说过。
此话一出，容青烟满眼震惊，没想到聂天磊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
褚燕将他困在幻境中，确实做得不对。
但褚燕对聂天磊的付出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再怎么厌烦，也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她心中甚感不平，愤愤道：褚燕夫人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即便她有错，你也不该这般冷血，她尸骨未寒，你转眼便另娶他人！放肆！聂天磊身上气势陡然攀升，压抑着怒气，沉声道：我的夫人自始至终都是如儿，从不认识什么褚燕，这位姑娘，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容青烟被他的气势压了一下，脚下有些发软。
但一想到褚燕为了成全他这个锦州城城主，耗尽自己的一生，最终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他，尘埃落定，转眼便另娶他人，连褚燕的生死都不过问一句，她的一世深情终究错付。
你。
容青烟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再开口，却被凌亦辰拉到一旁。
凌亦辰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聂天磊颇为不耐地瞪了容青烟一眼，怀中揽着蒋如走出了城主府。
容青烟望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背影，顿时气急：凌亦辰，聂天磊怎么这般无情无义啊？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还在幻境中没有走出来？凌亦辰没有回答她，只是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正如褚燕所说，相濡以沫四十年，却敌不过繁华春日里温柔带笑的那张脸。
容青烟愤愤不平地冷哼，褚燕死的真不值！凌亦辰依旧静默无声，一路拉着她来到了竹雅茶楼。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可没心情跟你喝茶。
容青烟没好气道：褚燕死了，魂飞魄散了，而聂天磊不闻不问，还在陪那个蒋如，我真的要气死了。
凌亦辰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坐下，示意她耐心听话本故事。
容青烟疑惑地望着他，凌亦辰向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这么一想，她稍稍冷静了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耐心等待着说书人开讲。
竹雅茶楼。
只听惊堂木一声响，独属于城主和城主夫人的爱情故事再度响彻锦州城。
惊堂木落下，故事结尾，他和她并肩看锦州城的繁华，漫天红叶作证。
容青烟呆呆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褚燕用生命换来的逆天禁术。
她创造了一个幻境。
幻境中的一切都没有变，锦州城依旧是如今的锦州城。
只是锦州城内已无人再记得褚燕这个名字。
没错，锦州城流传最广的话本故事，锦州城的城主夫人全都变成了蒋如。
话本故事里，十八岁那年，与他镜影潭边相知相惜相恋的是蒋如；与他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的是蒋如；与他历经磨难，相互扶持，共同缔造了锦州城如今繁华的是蒋如；陪他一路走来依旧是鹣鲽情深，琴瑟和鸣的是蒋如。
而褚燕，再无人记得！褚燕，她这是。
容青烟听完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她缓缓摊开手掌，凝望着手中那枚镜面碎片许久，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了褚燕最后的心声。
我命不久矣，与其让他对我生厌，倒不如让他忘了我！我将他曾经对我的那份爱，赠予那名叫蒋如的女子，希望我死后，她能陪伴他终老，只要他开心，我便无悔！并肩看锦州城的繁华啊！多么美好的愿望，只是我与他，今生再已无缘！容青烟的眼角早已湿了，褚燕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她转头望向窗外，心中唏嘘不已。
满城红叶寄相思，情至深处无人知。
正在她盯着红叶走神之际，竹雅茶楼门口走进来相拥的两人，正是聂天磊和蒋如，脸上满是柔情蜜意。
走吧！容青烟拉着凌亦辰下楼。
她不想看见他们，看到他们就会想到褚燕，心头难以抑制的悲伤。
聂天磊带着蒋如上楼，正好与容青烟擦肩而过。
路过她身边的那一刹那，聂天磊不知怎的，身子微微一颤，笑容凝固在脸上。
就在容青烟即将走出竹雅茶楼之际。
聂天磊忽然回头，喊住了她：姑娘，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