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芙刚才就听清了对方的话,却压根不想理会,自己是来做桑叶生意赚钱的,不是天天跟人吵架的。
再说了,阮兰香根本没啥脑子,她现在一心花高价收桑叶,目的就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跟针织厂达成了独家协议,其他人的桑叶送不进去。
换句话说,阮兰香现在砸进去的钱越多,到时候就亏得越惨。
阮老太向来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阮芙倒是想知道,等到这些钱都亏完的时候,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想到这里,她也在旁边竖起了纸牌子,上面依旧写着是桑叶五分钱一斤。
有人扛着筐子凑过来,又急忙走开,临走前抱怨一句,丫头,你这样是收不到好桑叶的,隔壁是六分钱呢!阮芙笑了下,并不多做解释。
偏生阮兰香不是个见好就收的性子,她见阮芙沉默,还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己。
冷笑道:有的人挣到点钱,就不把别人当回事儿,总有你哭的时候。
阮芙瞟她一眼,不打算惯着对方。
小姑,卖桑叶确实能挣钱,但如果没人买你的桑叶,你手里那些就是堆垃圾,我怕到时候打击太大,你哭都哭不出来。
你胡说什么!阮兰香只以为对方是不想自己发财,气得脸色一沉,小贱人,你以为就你有本事能卖出去?我告诉你,明天我也去纺织厂,他既然收你的,必然也会要我的,不信咱们走着瞧!行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阮芙冷冷一笑,懒得再废话。
其实她最近挣了不少钱,真想跟对面杠的话,收购价跟着涨也行,但价格变动容易让村民产生质疑心理,真以为自己赚了多少差价,到时候更麻烦。
荷花村周围的桑叶不少,阮红杏再怎么舍得砸钱也不可能全收了,自己多花点时间,一百斤肯定是能收齐的。
人家那里都收六分钱一斤,你在这儿收五分钱,谁愿意卖给你?胡婶子走过来,语气阴阳怪气。
她之前就嫉妒阮芙挣了钱,现在逮着机会,立刻要讽她几句。
阮芙压根儿不让,立马回嘴,婶子,我的价格一直是这个,你不愿意可以不卖,没必要在这里指手画脚。
胡婶没想到这死丫头这么不识趣,登时气了个半死。
芙姐姐,你是个好人,我把桑叶卖给你。
一个稚嫩女声响起,小姑娘叫丫丫,自打阮芙第一天做这买卖开始,她就一直在给自己摘桑叶。
阮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朝她手里塞了块糖,谢谢丫丫。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顿时起了反应。
还有我,芙姐姐,你的糖真好吃,我的也给你。
我也有我也有,芙姐姐别忘了我啊!说话的都是之前就给阮芙摘桑叶的童子军,小孩子太善良了,阮芙心头一暖。
好好好,你们的桑叶我都要了,慢慢来。
那胡婶子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
下一秒,她看到自己家狗蛋儿也偷偷想把桑叶拿给阮芙,顿时来了火气,走过去一把抢下篓子,啪啪给了他屁股两巴掌,厉声骂道:你是傻子吗?非得把东西卖给这种黑心的人!说完横了阮芙一眼,大步走去阮兰香那边。
那狗蛋儿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哇的一声哭出来。
阮芙有些看不下去,剥开一块糖,塞进对方嘴里。
没事儿,这一次不卖芙姐姐了,下次还有机会。
她知道胡婶子这种人眼里只有钱,等阮兰香不收了,她估计又会转头求自己,到时候她可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阮芙的口碑不错,所以虽然定价比对面少了一分钱,但还是把第二天的桑叶收齐了,只不过花了更长的时间。
陈强正好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来接外甥女。
刚到村口,便看到阮芙在称桑叶,付钱,不停忙活。
他不由啧啧称奇,上次见到阮芙还是在她妈妈的葬礼上,小姑娘年纪太小,连眼泪都不晓得掉。
转眼居然也长成了能干的大姑娘了,还学会做生意了。
他由衷地感叹一句,阿芙,你妈要是能见着你现在这样,不定得多高兴呢。
阮芙猛地抬头,看见来人顿时笑容满脸。
舅舅!她立马笑嘻嘻跳过去,行李我都收拾好了,今天就能走。
我来的时候你外婆还絮叨呢,说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陈强瞧见她手里的自行车,表情有些疑惑,这车是哪儿来的?阮芙眨眨眼,借的,最近给针织厂送桑叶,一个朋友知道了临时借我的。
陈强听着这话暗暗心惊,这年头能随便把这么贵重的自行车借人?对方的家底得有多丰厚啊。
这样的一个人,阿芙又是在哪儿认识的?自家外甥女长得漂亮,该不会是遇到居心叵测的人了吧……阮芙压根儿不知道陈强的担忧,她笑嘻嘻催促道:舅舅,咱们走啊。
外婆的家离荷花村要走两个多小时,小时候妈妈常带着自己回娘家。
阮芙记得大概方向,眼见陈强将自行车推着往反方向走,连忙道:舅舅,是不是走错路了?话一出口,她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会有人搞错家的方向,只有一个解释。
舅舅,你搬家了?陈强点了点头,表情乐呵呵的。
前几年干泥瓦匠挣了些钱,现在跟你外婆住在县城郊外,快走,你外婆盼着你去呢。
虽然两家人不常走动,阮芙之前也陆续听到过一些消息。
前几年舅舅结过一次婚,但那女人命苦,一年后便患绝症去世了。
所以他现在是跟着外婆过日子,原以为还在老家,没想到居然搬去了县城附近,看来这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
印象中外婆对自己这个外孙女非常照顾。
上一世自己嫁给赖大的时候,外婆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
阿芙,你妈去得早,外婆也没能照顾到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再大的委屈都过去了,现在的阮芙,只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真正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