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柳双双开路,带着大家挤进中心圈。
听到远远不如亲眼所见的直观震撼。
尤其是那还喝奶的小娃儿,被夹在他外祖母的怀里,哭得脸色发青。
赵阿绣的爹赵富贵和她哥哥赵明理,一个手里拿着扁担,一个拿着斧子,两人恶狠狠地瞪着黄家人,以防他们过来抢孩子。
黄冯氏听到孙子渐弱的哭声,急着不得了,她疾言厉色的喊道:钱氏你这个贱婆子,刁妇,天打雷劈的贱人,我的宝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就跟你们老赵家同归于尽!宝儿,阿绣!黄添丁想冲过去,被赵明理一脚踢翻在地。
好!我马上就跟黄添丁和离。
赵阿绣哭得力竭,她向赵钱氏伸出手,宝儿不哭,来,娘抱抱!赵钱氏后退了两步,冷笑道,等和离书和一百两银子齐全了,孩子我自然给你。
黄家的孬蛋种,没人稀罕!这时柳千千悄悄在柳双双耳边私语一番,柳双双便离开了。
黄家若是拿得出一百两,当初就不会跟赵家换亲了。
要命有一条,要钱没门。
黄冯氏叉着腰蹦起来,眉毛倒竖,然后又突然跌坐在地,拍着大腿干嚎:我黄家的女儿嫁到你家,被打被骂,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逼着好好的人活不下去要跳河啊!老天爷,你开开眼,看看这畜生不如的一家人,劈死他们吧!养只鸡还会下蛋,你家那扫把星的赔钱货连只鸡都不如!你个不要脸的臭婆娘,用个不下蛋的贱玩意儿骗了我家的黄花大闺女,老天要有眼,劈也先劈你黄家。
赵家不得好死!黄家断子绝孙!两个泼妇互骂还不够,赵钱氏把孩子交给赵富贵后,冲过去跟黄冯氏扭成一团。
柳千千算是大开眼界。
突然有人大声道,官差奉命抓人,速速闪开!围观的人刷刷的就让出一条道来。
谁是赵明理?一个衙差举着牌子,肃目问道。
赵明理拿着斧头应了一声:草民就是赵明理!几个衙差纷纷抽出随身的佩剑,厉声对着赵明理道,放下斧头,否则杀无赦!听到杀无赦,赵明理立刻将斧子扔了,并扑通跪地。
衙差上前将赵明理捆住,赵富贵和赵钱氏皆慌了神,哭喊道,官差老爷,为何要抓我儿?去了衙门就知道了。
衙差面无表情,雷厉风行地将赵明理押走了。
赵明理被抓往衙门,赵富贵和赵钱氏自然顾不上黄家人。
黄冯氏和黄全夫妻俩趁机抱着孩子冲回家了,至于黄添丁,则跟着赵阿绣一块往衙门去。
县衙大堂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衙差拿着水火棍威风凛凛的站在两边。
顾景哲着一身绿袍官服,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大堂上。
这个时候的他,官威凛人,即便长得眉目清秀,也令人生畏。
古代的县官升堂的时候是允许百姓围观的,所以衙役押着赵明理走进衙门的时候,后面跟着的队伍已经颇为壮观了。
天大地大,吃瓜最大,爱吃瓜的群众,古往今来都不缺。
柳千千等人自然是混在人群中的。
堂下所跪何人?顾景哲声音清冷。
罪妇黄荷花。
黄荷花跪在堂下,因为太瘦的缘故,脸上的颧骨尤为凸出,她说完就连着咳了好几声,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为何击鸣怨鼓?罪妇要状告赵明理,他欺凌虐打致罪妇聋耳,断四指,心肺受损……还……黄荷花张了张嘴,最后咬牙道,腹部重伤,此生难再生养。
围观者齐齐抽冷气,天下竟有如此手段凶残之人。
肃静!顾景哲拍了拍惊堂木。
你可知,本朝律法有规定:妻告夫,虽属实,仍须徒刑二年。
顾景哲声音毫无波澜。
哪怕是死,罪犯也要告!黄荷花一脸决绝。
顾景哲看着黄荷花一会,说了声,好!带犯人赵明理上堂。
赵明理哭得唏哩哇啦,大声喊着冤枉。
适才他被押在大堂后方,黄荷花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想到这毒妇竟然死都要告他,万一真的定了罪,他死罪可免,活罪就难逃了。
赵明理被带上堂的时候,黄荷花的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栗不已。
带人证。
李大夫被带上堂来,他义正严辞的陈述了黄荷花受到的种种伤害,并且递上了由好几个大夫联合画押的诊断书。
赵明理,你可知罪?顾景哲的声音极冷。
赵明理吓得瑟瑟发抖,大人,草民是冤枉的!她,是,是黄氏偷人,所以草民才打她,她败坏风俗,不知廉耻,草民只是肃清民风,为民除害。
赵明理,公堂上打谎可是要打板子的!草民不敢欺骗大人。
好,那你说,黄荷花的奸夫是何人?赵明理不停吞咽口水,支支吾吾半响,突然指着李大夫道,他侄子,李文泽。
大人冤枉阿,老夫的侄子只是那日救了跳河的黄荷花方才相识,之前他们从未见过。
李大夫愤怒道。
黄荷花:大人,他血口喷人,罪妇与李公子之前从未有过交集!赵明理: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顾景哲一拍惊堂木,朝堂上不得喧哗!随后将一牌签递给身边的衙差,命他去找李文泽。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人,草民李文泽,见过大人。
哦!你也在啊。
顾景哲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这男子约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身灰白的衣衫,气质温良俭让,只是一个紫黑色的胎记盖了半张脸,看上去有些骇人。
柳千千心想,之前李大夫托程三娘替他侄儿说媒的时候,形容起自家侄儿的样貌时用了个貌丑来形容,她本以为李大夫只是谦虚的说法,却不知原来还真是有点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可貌相,况且李文泽的五官其实也并不差,气质也颇为出色,就是第一眼吓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