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没能顺利分家,柳千千也没在意,不过她依旧坚持分开住。
新起的竹屋是带院子的,自成一家,分开后,各住各的,省心。
饭后,程三娘和程李氏在厨房收拾碗筷,姑嫂推心置腹的聊了一些心里话。
程李氏对分开住没有异议,反正住得近,两步路就到了,你们平日照旧忙自个的事,家务活放心交给我。
不许说拒绝的话,说了嫂子跟你急!一家人投奔过来,吃穿用度都赖在小姑子身上,如今他们的生活稳定了,该是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程三娘闻言轻笑,好好,都依你,原本我还担心,你会因为分开住而心中不痛快!程李氏摆手,偷偷瞧了厨房门口,然后小声说道,没有谁心里不舒服,只有公爹!可不是,程三娘无奈摇摇头,她怎的会有这样一个福要同享,有难翻脸不认人的爹!?程老汉睡在崭新的竹屋里,却像烙饼似的睡不着。
他忧心两家分开住之后,伙食没油水,顿顿喝小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担心女儿家越来越富有,他却无法分个一丁半点……。
程老汉心痛捶胸,好恨!恨三娘为何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那所有的一切都名正言顺的归他所有,他这辈子若能做个富家翁,他日入黄泉,见了列祖列宗也荣光。
次日,柳千千跟肖三说起陆家大小姐的事情。
肖三近来的确忙碌得很,但与此同时,钱袋子同样也如吹气似的涨起来,看在钱的份上,翻倍的苦累也算不得什么了。
柳千千给肖三沏了一碗野菊花冲泡的茶水。
因为天气炎热,食坊里的茶水不是山楂茶,就是用各种花花草草泡的茶水,美其名曰:下火茶。
肖三喝了一口,觉得甚苦,她皱了皱眉头,随口道,我那里有好茶,明日拿些给你。
柳千千抬眼打量肖三,这家伙前阵子喝的茶不也是就地取材来着,这才没几天就讲究起来了?嗯,肖东家财大气粗,不如多给些好茶?柳千千打趣道。
肖三露齿一笑,眉宇间藏不住喜悦,修厕此事虽说被黑心县令拿了大头,可耐不住订单多,积沙成塔,其中利润不容小觑!柳千千清眸微闪,突然笑道,别光顾着整改茅厕,厕纸也该重视起来嘛!竹片不也挺好,纸太贵了,平常人家哪里用得起。
肖三摆手,将话题转到陆家上。
陆家在凤凰县有头有脸,他家的事就是不用打听,我也略知一二。
肖三拉着柳千千一同坐下。
都说陆县尉无大才,县尉一坐就是十年。
可我却不那么认为,能在一个位置上无功无过的稳坐十年,可不像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能做到的。
人的运气即使再好,也有用完的一天。
柳千千凝神,听肖三继续说道,凤凰县的前任县令贪财好色,陆县尉要在这样的上峰底下混个无功无过,你说他老实谁信?陆家能有今日的富贵,皆是其去世的原配夫人带来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陆家的财产已经翻了不止一倍了。
经营得道才会翻倍,若是赔了呢?柳千千询问道。
肖三肯定道,你肖哥我也不是白混的,陆家的身家的确丰厚,若说赔也有,但不多。
陆若琪嫁人,按理说,她娘当年的陪嫁也应当如数给她带走,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柳千千轻喃,陷入沉思。
陆贾夫妇,穷人乍富,他们舍得让陆若琪带走这一大批家产?肖三摇摇头,割肉之痛,贪婪之人最难忍受!柳千千最烦这些阴谋诡计,恼道,陆韩氏为何将陆若琪养成这副模样?即使是继女,养好了,嫁个好人家,对娘家而言,也只有利而无害!是陆若琪命大,陆韩氏恐怕没想到她能活到待嫁之年……肖三眸色沉沉,这些内宅后院的勾心斗角,令人厌恶至极。
难怪,十五及笄,十八岁才议亲,柳千千遍体生寒,她本来以为陆若琪最多不过是嫁个平民,嫁妆就算不多,也不会太难看,毕竟陆家还要脸。
看来,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可恶!陆韩氏竟然还想将我娘拉下水。
柳千千咬牙恨道,是她们太弱了,以至于任何人都想欺负到她们头上来。
也只有这样才想得通,为何莫媒婆会向陆韩氏推荐程三娘……这是莫媒婆的一石二鸟之计,既讨得陆韩氏欢喜,又能顺利除掉程三娘。
程三娘做的是媒婆生意,嫁娶本是人间喜事,若是陆若琪因为不满程三娘保的媒而‘轻生’,那么保媒的媒婆自然难辞其咎。
更难测的是陆韩氏,要是她一心要将责任推给程三娘,肯定会留有后手,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别急,我们先见见陆若琪再说。
肖三安抚的拍拍柳千千的肩头,朝她坚定的点头,一切有我。
柳千千笑了笑,摆正身体,朝她深深作揖,那一切就拜托肖哥了。
滚一边去!肖三瞪了柳千千一眼。
柳千千麻溜地跑出去了,她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肖三的动作很快,下午的时候就给柳千千带来了消息。
晚上去见她?柳千千向肖三确认。
肖三点头,陆韩氏为了防止陆若琪偷偷跑出府,特意将她的院子安排在陆府的最里处,庭院深深,陆若琪想出门得经过层层门卡,着实不易!好在,陆若琪的院子有一个狗洞,狗洞外恰巧有一条巷子。
柳千千指指自己,你觉得我这体格能钻狗洞?还是你认为陆家大小姐可以?肖三笑出声,无论是柳千千,还是陆若琪,钻狗洞被卡住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好笑!我没说钻狗洞。
肖三含笑道,我们在墙外,她们在墙内,狗洞可以方便交谈!好吧,柳千千无话可说。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柳千千和肖三来到了陆府的墙外。
肖三两手捂着嘴,柳千千也没看清她的动作,只听耳边几声鸟叫声响起,学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