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已半躺在病床上，手背处的输液管里是鲜红色。
吊瓶空了，忘拔了针，开始回血，细细密密的疼从手背传到指尖。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一串接一串，都是顾南絮发过来的。
陆已半垂着眼，本想装作没听到，可是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又响了。
顾南絮从中午开始没吃过一点东西，又哭得太久，就好像陆已身上的疼痛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胃疼得剧烈，阂上眼就感觉很烫，火烧火燎，偏偏指尖又异常冰凉。
她强撑着精神，给陆已发了好多微信没有答话后，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
陆已终于接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很哑，比之前哭过的时候还哑。
陆已，对不起……顾南絮，陆已打断她的话，你听我说说话吧。
她短暂地怔了一下，又说好。
我经常会想，如果高二那天，我没带着别人逃课，你没在园艺小组帮忙，没撞到我身上，我们是不是就这么错开了。
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顾大神。
韩知妍拎着书包，从人群里矫健地穿过来，一把揽过顾南絮的肩：好久没看到你，我都想死你了。
顾南絮笑笑：谁让你不来火箭班找我。
哎呦，我能没来过吗？韩知妍咋咋呼呼地，带她挤着前面慢吞吞的学生走，我一看你们全班下课埋头苦学，太狠了，没敢叫你。
她感觉顾南絮的情绪不太对劲，终于把音量降小，又腹诽着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缺了什么。
顾大神，已哥怎么没和你一起走啊？你们俩不是天天放学一起走吗？顾南絮的脚步明显地顿了一下，但因为被韩知妍揽着走，所以从外人看来并无异常。
她想起来十分钟之前。
班主任拖堂讲题的时候，那道身影一晃而过，不再驻足于班级门口。
可能有事吧。
她搪塞了一句，手指骤然缩紧，和衣角搅在一起。
韩知妍一语道破：他没和你说？吵架啦？……算是吧。
顾南絮心里颤了下，恍惚间又想起前一天。
陆已兜兜转转，说了好多，最后听进她耳朵里的，只有一句其实阿姨说的挺对的。
或许有些出入吧，顾南絮没心思咬文嚼字。
可顺来逆去地听，都是那个意思。
她不是很想在心里承认，他们之间在疏远。
又可能，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和最初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顾南絮说不出来，陆已也说不出。
如果他们真的回到高二伊始的那年，顾南絮不再和陆已相逢，那么现在……或许就不会难受了。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怕的不是陆已和她吵，和她生气。
是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比如今天。
他路过她的班级，没停下来，似乎这个班级里的所有，都与他毫不相干。
已哥对你那么好，我还以为你俩没吵过架呢。
韩知妍看着顾南絮，有点酸涩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