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絮揉了揉眼角，拍拍韩知妍的手臂：没事。
她又说了一句：我没事。
韩知妍有人接了，在学校门口和她分手。
顾南絮似乎不太习惯一个人回家了。
她在学校对面的十字路口站了半天，看着红灯变绿灯，最后又转红。
身边的路人过来往去，怪异地望着她。
她穿过灯火明亮的商业街，走在花藤爬满的砖墙下，直到她看见小区，面前的万家灯光通明。
顾南絮伫立在小区门口。
夜里没有人，也不会有人看见她在哭。
她听到了。
脚步声又轻又熟悉，不急不缓，和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又时时刻刻在她身后。
在悄然无息地为她保驾护航。
顾南絮无数次想回头，最后又没有回。
许久，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是打火机按下的声音。
她听见了一声叹息。
回去吧。
顾南絮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陆已站在她背后，看她在面前安安静静地哭，却不能上去安慰她。
南絮。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他把烟掐在手里，烟草气息慢慢萦绕在顾南絮周围，可见他们离得有多近。
我以后……尽量不打扰你了。
你好好的，习惯习惯我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熬过去了，就好了。
顾南絮听不得这话，又不想哭。
于是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空气冰凉，吸进肺里很难受。
熬过去了，怎么样呢？她侧了点头，高考结束的那个约定……还作数？阿姨不太喜欢我。
陆已回答得很迅速，好像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就等着她上赶着找过来，再刺她一刀。
顾南絮闭了闭眼，有什么东西从眼底涌上来，润湿眼眶：好吧。
她也只能说一句好了。
回去吧。
这又像个什么约定似的。
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等在顾南絮的班门口，并排一起离开学校。
放了学，陆已会隔三差五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隔了不远的距离，只剩下几句潦草的交集。
顾南絮小时候，经常会努力记起换季的时节，比如从春到夏，人们是怎样循序渐进地从长袖换成短衫。
答案是，在突然某个气温骤然上升的日子，人们换上短袖，又慢慢发现高气温的时候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换上短衫。
就像他们。
在某个很突然的日子里，陆已退出了顾南絮的生活。
从此以后她要学着接受，再变成久而久之的习惯。
再后来，陆已就不再跟了。
顾南絮彻底接受了这样的日子，也彻夜失眠。
.教室窗外的花谢了，花瓣从花蕊上松动，簌簌落了满窗。
顾南絮支着脑袋，困乏地偶尔打个哈欠。
顾南絮。
语文老师点她名字，你说说这道题你是怎么答的。
她混混沌沌地把卷子来回翻了一遍，没找到老师说的问题，硬着头皮站起来，说话的音调不自觉拖长了点：对不起啊老师，我刚刚没听到您的问题。
老师闷了口气。
过了会儿，她让顾南絮坐下，说：你最近好像提不起精神。
不过高三了嘛，压力大倒也正常，但一定要认真听课啊。
年级第一的溜号，就这么被老师自己找借口掩了下去。
只有顾南絮自己知道，她好像做什么都专注不起来了。
趴到下课铃响，顾南絮揉着眼睛站起来。
放学没有陆已在身边的第36天，没有他跟着的第19天。
在她真的很难很难再和他有机会说话的时候，很想见他——在班级门口看一眼也好。
【作者的话】陆已连远离都是循序渐进的怕顾南絮伤心但是顾同学该伤心依旧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