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进了小区,走到顾南絮家的楼下,顾南絮的神志都不太清醒,回应着陆已的话也是漫不经心。
刚刚是陆已第二次吓唬她要亲她了。
每每她瞳孔里被他的眉眼占据,心里都是一阵慌乱。
我到家了。
顾南絮站在玻璃门前,叮嘱他道:你赶紧回去吧。
你不想跟我待会儿?顾南絮微微愣住,默然走到他面前,低垂着头:不是。
你喝酒了,又穿这么少,再生病怎么办?陆已盯着她的发旋:你担心我啊?他这话有点诱哄的意味,顾南絮却回答的滴水不漏:担心你,是人之常情。
陆已太高了,顾南絮很努力地仰头看他。
在陆已的角度看,她裹着大衣像个粽子,衣服里是小小的一团。
陆已被她这动作逗笑,抬手去揉她的发顶。
这是他第一次摸女生的头。
顾南絮的发质很软又很滑,手感很好。
我说,他用了点劲按她的脑袋,弯着腰看她的眼睛,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当我女朋友?顾南絮摇头晃脑地想躲开他的手,语气有点燥:怎样都不能。
陆已不逗她了,渐渐收敛了笑容,语气头一次这么正经:这样吧。
如果这次期中考试我考的好,你就当我女朋友。
嗯?……再说吧。
她蹙眉,打算走了,被陆已一把拉住。
嗳,你能不能别给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陆已脑袋有点发热,我最近……事很多,我挺烦的。
顾南絮没说话,也没动。
其实……我最近在为我妈的事烦心。
陆已跟她坦白,声音很淡,我妈在外地有了音讯,我不知道算好事还是什么……总之我现在很乱。
唯一能让我开心的,就是能看见你,和你说说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顾南絮转过来看他,神色复杂。
一个在学校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也会有想依赖的人,也有软肋。
陆已不说话了。
他看到顾南絮一只手被自己拉住,另一只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
然后,慢慢把拳头递过来,摊开。
就像那天在考场,他把糖放在她桌上那样。
手心里躺着一块牛奶糖。
陆已。
他听到顾南絮的声音,很轻,很柔和,阿姨能有消息是好事。
如果想她,就去看看她……以后,如果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
顾南絮迟疑了两秒,继续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陆已缓缓拿起那块糖,看着顾南絮笑:谢了。
顾南絮点点头算是回应。
她觉得,他能这么温暖地笑是很少见的,像清茶里的涟漪,一晃而过,却不能忘怀。
期中要努力。
陆已答应得很果断:好。
自打这周一开始,后排的兄弟再打游戏就从来没弯腰躲着老师过。
全仗着陆已。
兄弟们暗地里议论已哥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天天上课腰板溜直,给后排挡得严严实实。
下了课,和陆已玩得好的全都一拥而上,把陆已的课桌围得水泄不通。
顾南絮去卫生间了,许冠杰担忧地盯着陆已背古诗的身影:已哥,嫂子都走了,咱这戏就别演了吧?你他妈才演戏。
陆已眼神没动,拿脚踹许冠杰,老子背诗呢看不出来吗。
已哥你咋突然想起装好学生了呢?贺一鸣打死都想不明白,下课了咱不应该躁起来吗?躁你妹夫,自己找一旮旯躁去……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一帮人都没辙了,干脆撤到后排,也不背着陆已了,议论得坦坦荡荡:得,已哥这是脑子缺弦儿了。
不一定,我看是脑子里弦儿太多缠住了。
陆已:……班主任拿了沓纸走进来,手掌往下压了压,喊了声安静。
班级里的嘈杂声退潮似的渐渐消散。
顾南絮刚去完卫生间回来,站在门口说了声报告,班主任顺势把纸递给她:你把这个发下去。
她拍拍手继续说:一边发我一边说着啊。
这个表好好看一下,想想自己适合文科理科,想好了就填,回家让家长签字,明天必须拿回来,一张都不能丢,知道吗?好嘞——顾南絮和班长乔贞分了两沓,一张一张发下去。
乔贞发的快,不一会儿就到陆已后一排了。
顾南絮发到陆已前一排,刚好不够数。
嗳。
陆已把胳膊架在桌上,撑着脸看她:我没有表啊副班长。
乔贞刚想给他一张,又听到他语气里带着笑意:怎么办啊副班长,我这行你负责,我没表怎么办?顾南絮腹诽这个人很麻烦,从乔贞那儿抽出来一张拍到他桌前:行了吧?真麻烦。
啧啧啧。
陆已也不看那张表,把它压到手肘下面,堵着过道不让顾南絮进来:火气这么大啊,不怕我脾气这么差的人揍你?顾南絮腾地脸通红。
其他学生才不知道脾气差是什么意思。
只有他俩知道。
让我进去。
先问你个事。
陆已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你选文选理?我肯定选理。
顾南絮歪头看着他,你呢?陆已揉揉额角,低低地笑开。
……我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