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点稀疏。
薄凉的月光透过落地窗铺进来,顾南絮在书桌前无聊地胡思乱想。
她想起那天的砖墙边,阳光下,陆已笑着说要和她打个赌。
她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顾南絮软哒哒地趴在桌子上,台灯灯光下有好多细小的颗粒沉浮。
她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她有把握赌赢吧?陆已哪来的把握她就不清楚了。
今年过年过的早。
顾南絮掀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眼角落的小台历。
上面画着圈的日期表明了离小年夜还有两天。
陆已这通电话真是来的巧。
就好像每次顾南絮在想他的时候,他都知道。
爸妈都在楼下看电视,顾南絮接通电话,小心翼翼地开口:喂?陆已的表情她看不到,却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喜悦:这么晚没打扰你休息?没有,我一般都睡得很晚。
顾南絮一本正经地回他,有事吗?没事啊。
就……想听听你声音。
陆已被自己这个牵强的理由逗笑了,继续说,那个……小年夜你怎么过啊?顾南絮想了几秒,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活动,就说:简简单单地过了就好了,或者和我爸妈出去吃饭。
昂……他尾音拖得很长,却没有玩味的意思,似乎有点慌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小年夜和同学出来玩?就是,有姜阮,还有安然……她握着手机没说话。
今天的陆已好像不大对劲,和平常那个调戏她张口就来的陆已大相径庭。
陆已,顾南絮轻轻叫他一声,你没事吧?是不是……哪不舒服啊?噗哈哈哈哈哈——陆已电话那头突然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好家伙,他那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听着!没……他也忍不住笑,分心踹了一脚旁边的兄弟,耐心和她解释道,是我兄弟,非让我开着免提请你出来玩,我就说我容易紧张他们还不信。
顾南絮笑:那你现在在哪儿?在我自己家。
是陆已的母亲留给他的那套房子。
像个不成文规定似的,每年过年前他都要请一堆朋友来这儿玩几天,经常也有不少人干脆住下了。
然而今年就不一样了。
除了兄弟,陆已被逼着要求把顾南絮请过来玩。
陆已不知道为什么,估计也就对她一个人这么细心,怕她不适应,还特地提前和姜阮她们几个姐妹打了招呼。
陆已跟她极有耐心地挨个报了名字。
除了几个比较熟的男生,还有顾南絮的朋友,其他人一概请走。
都做的这么细致了,似乎所有的安排都迁就着自己。
顾南絮不再好意思推脱,只是嗯了一声:那我去的时候需要帮你们买点什么吗?零食之类的?陆已还没开口,贺一鸣先嚷嚷上了。
不用了嫂子!你人到了已哥就开心了,已哥开心了我们就开心了!其他人哄笑起来,挨个和贺一鸣击了个掌。
能不能别乱叫。
顾南絮好气又好笑,只能叫名字,不可以叫别的。
不然我就不去了。
别啊嫂子,贺一鸣隔空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哎呀,我闭嘴,我不叫了,你可千万得来啊。
好。
挂了电话,耳边那串经久不息的哄笑声才算渐渐褪去了,犹如大海退潮。
陆已喜欢繁华,习惯置身于气氛热烈的场合。
顾南絮则沉溺于恬淡和静谧。
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在一起,不知道是互补还是摩擦。
她实在是有点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