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南絮半倚在床上刷新闻的时候，陆已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她吓了一跳，接通的时候看了眼楼下。
苏芩和顾家成都在看电视。
即便如此，她也没敢叫陆已的名字。
喂？什么事？你现在方便出来吗？陆已那边很安静，但仍旧有轰隆隆的杂音，说不清是什么，只是不像在家里。
我在你家楼下。
顾南絮攥了攥手机，咬咬牙披上外套下楼，和父母说要给同学送学习资料。
临走前父母还叮嘱她快点回家。
她果然在楼下看到了倚在树上的陆已。
晚上穿着黑色短袖还是凉了些。
他的衣服颜色和夜幕融为一体，路灯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南絮有些嗔怪：不是说了让你在家过生日吗？怎么自己跑出来？放学的时候，她把特意定制的刻了陆已名字的钢笔送给他，还嘱咐几句让他好好过生日。
陆已和她说过，和姑姑姑父过生日，总是没什么太热闹的感觉。
这一家人都不善言辞，全靠贺一鸣耍宝活跃气氛，陆已都替他累。
过完了啊。
陆已随意地掸了掸在树皮上蹭的灰尘，语气散漫慵懒，吃完蛋糕，收完礼物他们就睡了，我就出来了。
睡了？这么早？他嗯了一声：我姑姑姑父都要早起，不能熬夜。
顾南絮点点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已大概是有点冷了，搓了搓鼻子靠近她一点：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顾南絮还没来得及疑惑，陆已已经拉着她走了。
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就好像只有小区在沉睡。
离小区不远的地方，绕过一个偏僻的拐角是夜市。
长长的一条街道，卖的都是杂物。
顾南絮的手被陆已牵着，掌心温热，但指尖冰凉。
就这么走走逛逛地四处看看，陆已忽然停在一个小摊前要了点烟花。
顾南絮向来对这些鞭炮烟花有恐惧感，紧了紧他的手：陆已，你买这个做什么？他笑笑：带你放烟花啊。
可是市区里不允许的。
陆已竖起食指贴到顾南絮唇前，嘘了一声，戏谑地冲她眨了眨眼：去没人的地方。
.陆已口中没人的地方，是一个废旧的小广场。
在一户老居民楼后方，没人来，周围也没有花草，放烟花也没什么隐患。
你站远一点啊，陆已掏出打火机朝她晃了晃，别吓到你。
顾南絮听话地躲得远远的，顺便把耳朵也捂住。
黑暗中跳动的火光很显眼。
陆已弯着腰把火苗凑近引线，在滋滋啦啦的声响里飞快地冲顾南絮奔过来，双手覆在她捂住耳朵的手上。
顾南絮心里一跳。
她感受到他的气息洒在脖颈处厮磨，温热，还有些痒：等一下就好了。
短暂的十几秒过后，一声尖利冗长的声响划破黑夜，在不知多远的空气中炸开，在两个人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剩下的几支烟花接连飞升。
顾南絮被捂住耳朵，听到的声音有些沉闷，每一次绽开时的响声却都震动着内心。
陆已放开手，下颌轻轻抵在她的锁骨处，碎发蹭过她的侧脸，声音在烟火下模糊不清：儿童节快乐，顾同学。
生日快乐，陆已。
那是她记了一辈子的烟火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