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晚星怔在原地,有一瞬觉得自己失聪了。
六年来,周辞深第一次叫她晚星,然而带来的却是断了吧。
阮晚星收紧手,努力扯开僵硬的嘴角:好。
她不记得是谁先挂了电话,只记得雪很大,风把她眼睛吹红了。
等回到别墅,阮晚星看见周辞深正坐在沙发上,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在那淡漠的目光中,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
不用走。
周辞深吐了个烟圈。
阮晚星步伐一滞。
周辞深捻灭烟,将一张黑卡放在桌上:这栋别墅已经转到你的名下,往后你一切的消费都由我负责,算是这些年对你的补偿。
他停顿了瞬:至于阮氏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爸的能力。
说完,周辞深起身径直朝大门走去。
擦肩而过的冷漠让阮晚星心如锥刺。
她攥着手,指甲深陷掌心:我从来没有把救阮氏作为爱你的目的。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死心塌地。
死寂中,周辞深的声音无比清晰:把心留着吧,给以后对的人。
话落,他一步步离开。
风从门的开合中吹进来,差点把阮晚星扑倒。
她站了很久才有了力气上楼。
周辞深的东西都还在,仿佛他下了班就会回来。
可阮晚星知道,这个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从今往后只剩她一个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先离开的,竟然是周辞深。
寂静冷夜。
阮晚星蜷缩在床边,浑身烫的像被火灼烧着。
恍惚中,她想起小时候发烧,阮母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忍着全身的痛拨通阮母的电话,可响了几声后便被挂断。
阮晚星红着眼,倔强地一次次按下拨通建。
直到整个房间都环绕着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听着不断重复的话,阮晚星的心一点点变冷,连同身体的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
新年将至,外面已是一片喜庆。
阮晚星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嘴里衔着周辞深经常抽的烟,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她眸色微微一亮,撑着身体去开门。
是周辞深的助理。
他递出一张婚礼请柬:周董让我送来的。
阮晚星僵僵接过,只觉这薄薄的纸重如千斤。
她看着请柬上亲吻的两个娃娃,又想起父母的冷漠,眼里顷刻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
她从没觉得活着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望着漫天的雪花,阮晚星眼底最后的光芒渐渐熄灭。
天渐黑。
阮晚星坐在放满水的浴缸沿上,木讷地用打火机点燃婚礼请柬。
看着它烧完才拿过一旁的安定药,倒出一把淌进浴缸后塞进嘴死死吞下。
锋利的刀刃深深划过手腕,割裂的疼痛让阮晚星呼吸一窒。
但在这种痛苦中,她找到了解脱。
伴随着生命渐渐的流逝,泪水划过阮晚星惨白的脸。
下辈子,她希望最爱的人是自己……医院,血液内科。
叶明辰刚准备下班,却见周辞深站在门口。
周辞深先声夺人:你和阮晚星在一起了?闻言,叶明辰目光掠过丝诧异,只觉这问题荒唐可笑。
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病人。
他蹙起眉,另外,你作为她的家属,不该关心她流产甚至得了晚期血癌的事吗?听到这话,周辞深一怔:你说什么?流产?晚期血癌?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叶明辰脸色微变:你不知道?她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
几乎是瞬间,周辞深整个大脑都被阮晴苍白的脸和那一句句无力话语充斥。
下一刻,他拿出手机拨通阮晚星的电话,匆匆离开医院。
然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隐隐的,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恐慌占据了周辞深的心。
他赶回别墅,当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他呼吸都慢慢僵住。
周辞深跑上楼,可房间依旧是一片死寂,只是地上淌着很多水。
他心一悬,几步上前推开浴室的门。
当看见浴缸中浸泡在血水里的人时,周辞深心脏骤然紧缩。
阮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