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容栀设套,宁绪入瓮

2025-03-31 08:16:55

谁也不知道在目光相交的这个瞬间,他们各自孤独地走过多少时间与空间。

就好像,当你抬头赞美那星空的微光,其实,美丽的微光为了走进你的眼睛,在宇宙中孤独地流浪了十几万年。

宇宙每一刻都在吞噬着一些东西,同时又在创造着一些东西。

时间是不断流动的,你这次踏进河,水流走了,你下次踏进河时,又流来的是新水。

所以,事情一旦发生,就成为宇宙的一个切片。

如果时光倒流,我们回到过去……江韵的目光看向容栀,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阐述:那我们面对的,其实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又一个宇宙的切片。

江韵说完了,对着容栀点了点头。

容栀豁然开朗。

她从前一直不愿意去改变历史,但历史这个词,本来也只是人类用有限的生命去认识无限的宇宙而发明出来的词语。

既然自己有这个幸运,见证过混乱的时空乱流,跳出了人类寿命的桎梏;既然混乱流动的时间才是宇宙的真相。

那么,她本就不该用历史去思考宇宙。

她可以用自己有限的生命与行为,去无限地接近、靠近宇宙本身。

……散了会,容栀找陶蜜说话:我的猫还好吗?江韵转过头:什么猫?一只美短起司,叫火锅。

容栀说。

容栀养了一只黑白灰花纹的美短起司猫,叫火锅,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猫。

陆泽宇笑着给容栀八卦:江韵小时候养了一只猫,但是后来跑了。

陶蜜不理会陆泽宇的打岔:火锅很健康啊,能吃能睡。

等回去以后,我要给火锅安排一下例行体检。

容栀说。

命这么长的老猫确实不常见。

陶蜜感叹。

这个话题就这样淡淡地过去了,江韵随随便便听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了。

陶蜜突然说,我们来的时候,和你那个渣渣爹同一架飞机。

容栀微微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气,听江舟在旁边补了一句:他现在连商务舱都坐不起了,居然也是坐经济舱过来的。

容栀淡淡地说:他生意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现在应该越来越严重了。

宁绪自从以容栀的婚事为代价接受了宋世任的注资后,行事便分外受到掣肘。

宋世任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商人的意思是,和容栀的事情一日不成,他就日复一日地吊着宁绪的胃口。

如今,宁绪眼看着容栀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在港岛也闯得风生水起,这样的女儿,显然更加难以拿捏。

她肯乖乖听自己的,去敷衍宋世任吗?想都不用想,当然不可能。

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宁绪非但心中没有半分后悔,反而对容栀有些埋怨:女孩子就是主意太大了,一点都不柔顺,根本没有孝道可言!谁家的女孩子天天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的?当时自己之所以对容栀不好,是因为她从沈城来,沈城那个鬼地方经济落后,容栀还穿得一身黑,看着就晦气,人又倔强又冷漠,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柔顺、甜蜜和讨喜。

他没有不爱容栀,他只是更偏心媛媛,有错吗?人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是圣人,就连猫和狗都会不自觉地偏爱自己孩子中的一个,更何况他是个人?动物偏心就像自然规律一样理所应当,人本来也是猴子变的嘛!会偏心不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他就算偏心,也是有理由的。

媛媛和容栀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就算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容栀确实,好像,也许,也就是在一些地方稍微出风头了一些,可媛媛她甜蜜又柔顺,要扪心自问,自己就是喜欢顺从的小淑女,喜欢她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喜欢她的母亲所给自己带来的金钱和地位……是,宁绪自己也承认,自己的做法是不公平的,他也承认容栀和宁逸媛都是自己的女儿,理论上就应该一碗水端平,而不是对一个百般宠爱,对另一个十八年不闻不问——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家里的小事都无法容忍,谈何立足社会?如果容栀和自己的亲妹妹还计较得失,她人品就是有问题!洋洋洒洒说完这一大段话以后,意料之外的,宁绪没有像在韶城的时候,收到附和和赞美,听过的人都沉默不语。

他正在参加京城的一场慈善晚宴,为了拓展交际圈,花了大价钱,找了关系,搞到了一张请柬。

原本,他对能搞到请柬这件事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搞成了。

他去酬谢中间人的时候,中间人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你要感谢你生了个好女儿。

宁绪有些诧异又有些骄傲:媛媛确实品学兼优,不过她还只是一个学生,为什么能帮我拿到这场慈善晚宴的请柬?宁逸媛?那人惊讶地重复一遍,然后斟酌着说,老宁啊,不是我多嘴,但你对你那个大女儿,也确实应该多点关心。

容栀?宁绪皱起眉,下意识脱口而出,她又怎么了?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厌倦。

中间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容栀可是当下华国炙手可热的天才少女,你不知道?宁绪不耐烦地挥挥手:她就是这样,爱出风头,和她那个死了的妈一样烦人……话音未落,就被中间人打断,哎呦老宁,你可别再乱讲话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以后这种话可说不得!那人从牙缝里挤出字字句句,容小姐现在可是江家太子爷官宣的女朋友!你说这话,是要跟江家对着干?我是她老子,我怎么说不得?宁绪从鼻子深处发出嗤的一声,长了张好脸,就知道到处去勾引男人,真是辱没门风!江韵那种家境,是她能高攀上的?我看江韵也就是玩玩,有容栀以后哭的!给她介绍宋世任,清清白白地嫁过去她不愿意,自己到外面做捞女,我们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我看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管她的!第187章 宁绪被生意伙伴打脸&容栀的礼物这几句话说出来,掷地有声,中间人沉默了,然后抖着手指着宁绪,重重地叹气:老宁啊老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好歹也是亲生女儿,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讲!每每想起容家,曾经那贫穷的出身就像精致手工西装溅上一片醒目的泥点子,散发着泥土的腥味,让宁绪无处可逃。

宁绪的脸和他的自尊心就一起扭曲,鼓着眼睛吼起来:她自己做的,还不让说?她就是被容家那个瘸子养废了!她妈是个泥腿子,养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不成?媛媛像颗无暇的珍珠一样,容栀却到处去勾搭男人做捞女!中间人被宁绪这番言论震惊了,片刻,中间人四处看看,见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冒汗。

大家都是为了讨好容栀才给宁绪这张请柬的,没想到,宁绪竟然和容栀的关系这么差,这个人情是白做了!他心中骂娘,恨恨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跟宁绪这个糊涂鬼来往了,非要害死自己不可!随你!随你!我也不跟你争!中间人把请柬拍在宁绪手里,你自己眼睛被泥巴蒙住,看不清哪个是珍珠、哪个是瓦砾,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今,宁绪站在宴会中,各界人士,包括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商界大咖,都过来和蔼可亲地同宁绪讲话,宁绪便膨胀起来。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围在一起向他讨教如何教育子女才能有容栀这样的女儿,宁绪就在自尊心的驱使下,开始大谈特谈打压式教育。

哈!哈哈!就算容栀你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你身上就流着容家的血,你和我宁绪贫穷的出身血脉相同,你就是我避之不及的原罪!我非要证明,我宁绪,天生就是个上等人!宁绪越想越兴奋,然而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并没有人来附和他所谓的打压式教育,反而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忍不住开口,和身边的老公咬耳朵:鲲鹏公司的容总是个天才,但她爸爸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年轻女人也没怎么控制音量,这话一出,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块,荡起层层涟漪。

容总怎么都没跟他断绝关系?有稍微了解韶城新闻的人小声说:早就断绝关系了。

断得好。

原本我还想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今天听容总他爸这么一说,我才真是开了眼了,这人深井冰吧。

他以为他是谁,他就是容栀的爸爸,还好意思在这里将虐待女儿?他另一个女儿叫宁逸媛?不就是个普通人吗?这也能拿来吹?他是不是瞎?大家都是为了和鲲鹏科技公司合作才来的吧?容栀也不认他,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宁绪开始着急了,赵总!刚才和您说的,我们的项目……赵总摆摆手:投资给你?你脑子这么拎不清,我等着亏钱?众人发出刻薄的笑声。

宁绪的脸涨得通红:王总,您……王总一反刚才热情的态度:容总的父亲啊,不是我不想给您投资,实在是您把容总得罪得太狠了,我不想为了您得罪容总啊。

毕竟,王总补了一句,我这上千万的钱,可排队等着入股容总的生意呢。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就是,我们也在排队。

老王你可别插队啊。

宁绪倒是知道容栀做了个什么公司,但是在他的理解中,这不就是个小公司吗?就算宁绪极力回避,事实上,他一路走来,吃的基本都是自己的颜值红利。

见识、眼界、底蕴、教养,这些东西,在他依附陈家后,并没有分毫提升。

所以,此刻,在那些他往日高攀不起的人口中,听见这些人竟然对自己百般鄙夷的大女儿推崇备至……宁绪心中震惊!他难以置信,更加不想去相信。

容栀有什么好的,缺点一大堆,这些人都疯了吗?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宁绪张开口打算反驳,但最屈辱的事情发生了,众人已经把他像一团用过的卫生纸一样丢在一边,在没人多给他一个眼神。

从众星拱月到透明人,从云端落到地狱,只需要短短的时间。

宁绪心中涌起一股浓重的不甘,尤其是,刚才已经体会到被众人簇拥的感觉,眼下这副清冷的局面,简直在挑战宁绪的自尊心!周般般站在人群中,用冷漠的眼神远远注视着这个异常英俊的男人,想起容栀曾经这样评价自己那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如果说宁绪有什么异于常人的,除了他那值得称道的容貌,大概就是他无谓的自尊了。

不过宁绪的自尊,是薛定谔的自尊——在高自尊与低自尊之间反复横跳。

面对陈家,他的自尊几乎没有,软饭一端,吃得吧唧嘴,恨不得把我也拖过去一起吃;但是面对其他人,尤其是知道他穷困过去的人,宁绪的自尊心简直欲与天公试比高。

周般般在黑龙寨讨生活,见惯了这种人:越是懦弱的人,就越是高自尊。

容栀似笑非笑,那笑容没有触及眼底:谁说不是呢。

周般般结束了回忆,伸手抚平旗袍领子上的皱褶,状似无意地从人群中穿过,脚一崴,高跟鞋的水晶跟断了,她苦恼地在宁绪附近的沙发上坐下。

威太太!马上就有好几名男人走过来,您现在感觉可好?一把温柔中带有一丝窘迫的嗓子钻进宁绪的耳朵:啊呀,让诸位见笑了……宁绪抬头,透过那几个对自己正眼都不看一下的男人中间,看见米杏色的旗袍一角。

旗袍?宁绪想起自己手中那批无法脱手的容家祖产,突然心中一咯噔:在这样场合穿着旗袍的女士,莫非……做文化生意的?他不动声色地伸长了脖子,向人群中看去。

第188章 容栀下套设计宁绪,宁绪私藏容家祖产那几名男人正对着那一角米杏色旗袍大献殷勤。

透过穿着高定西装的背影,米杏色旗袍下摆的上面,是一截杨柳枝一般婀娜的腰肢,此刻斜斜地坐着,扭成一个说不出风流的角度,显得那截小腰更加纤细了。

是一名保守的女人,旗袍没有开叉,看不见腿,却更加惹人遐思;再往上,是起伏曼妙的曲线,没有很夸张,大小刚刚适中。

宁绪不禁咽了口唾沫。

沿着柔和的曲线再往上,旗袍没有袖子,雪白纤细的胳膊露在外面,单薄的肩膀,修长的脖颈,几缕乌黑的发丝粘在雪白的脖子上,然后……大献殷勤的男人中,就有刚才嘲讽宁绪的王总。

宁绪看着那群人,报复心渐起,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些什么。

论讨女人喜欢,没人能比得过他。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有的递水,有的提出希望有荣幸送给威太太一双新鞋,不知威太太意下如何,有的激动地出声声讨宴会地板的质量。

宁绪走过去,微微垂下视线,噙着笑,一条腿弯曲,单膝落地,直接把旗袍女人坏掉的鞋子放在了自己的膝头。

只听那女人倒吸一口气:使不得使不得!怎么好麻烦您,宁先生!宁绪抬头,看见面前的女人,一张皮肤白皙、容颜清秀的瓜子脸,非但不是灿烂夺目的样貌,面容上反而有一丝妆容也无法掩盖的悲苦痕迹,看起来似乎在生活上有诸多不如意——可是这股不如意,不但无损她的美,反而为她只是清秀的容貌生生抬了几分。

套在昂贵的、手工定制的旗袍里,这份生活上的不如意让她跌落凡尘,变得平易近人,让她本就婉转的气质增添了楚楚动人的味道,分外惹人怜惜。

更何况,这样养尊处优的少妇,就连脚趾,都是精心护理过的。

脚指甲上做的花样,正是最昂贵的美容管理中心才有的款式。

作为一名吃尽了颜值红利的英俊男人,宁绪对这些富太太之间暗暗攀比的小细节了如指掌。

他十分确定,这位威太太,是豪门贵妇。

其他几人继续把宁绪当成空气,只是静了片刻,就继续围着威太太聊天。

这威太太,闺名小惠,竟然正在分居打离婚官司中。

威先生是星阜人,按照当地的《妇女儿童保护法》,离婚后威太太将分到威先生一半的身家,以及每个月自动打入卡中的高昂赡养费。

闻言,宁绪的眼睛有一瞬间落在女人的脸上,幽暗了几秒,随即又变得若无其事。

他本贫苦出身,自幼在乡间长大,整日赤着脚在田埂上跟着家人帮忙。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早早就知道怎样用针线缝补破旧的衣服、用工具修理破损的鞋子,以及利用自己的优势达成目的。

宁绪的心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征服欲,他沉静下来。

只见宁绪叫来宴会的工作人员,要来一个工具包,竟然就当场俯下身去,为威太太修理坏掉的鞋子。

威太太中止了和其他男士的谈话,局促不安地看着宁绪:宁先生,您放在这里,等下我联系鞋店来取就好了,不需要您亲自上手的。

宁绪面对眼前的贵妇人,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登天梯,他文质彬彬地说:能为这样美丽的女士服务,本就是我的荣幸。

威太太和其他贵妇人一样,对英俊男子的恭维没有抵抗之力,宁绪看见面前的威太太感激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含羞带怯地微微垂下头,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一缕黑色的发丝从耳边滑落,在空气中荡漾出弧形。

旁边的几个男人各自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刚刚抢白宁绪的王总嗤了一声。

打败了在场其他雄性生物的宁绪,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

其他男人越是不忿,他越是对面前的威太太多了几分好感。

宁绪手上动作加快,没几下就把高跟鞋修好,然后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俯下身去帮威太太穿鞋,姿态放得极低,实际上偷偷观察威夫人的脚。

贵妇人连脚趾都是精心保养过的。

周般般心中大呼惊险,难怪容栀压着她去做全身护理!如果不是在容栀的要求下,她最近突击做了很多皮肤管理,这下子,可就在宁绪面前穿帮了!好在,此刻宁绪对着周般般,不,威夫人,这只精心保养过的脚,更加肯定了威夫人的身份。

周般般也顺势作出一副小女儿情态,不自觉地撩拨着宁绪。

好在宁绪的长相着实优越,这给了他极大的自信。

尤其是,在一群男士中间,威太太独独对他示好——更是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

一来二去,宁绪就和威太太之间建立起成年男女之间的友谊,威太太更是时不时向宁绪倾诉一番与老公离婚的波折,以及自己离婚后能分到一大笔现金,具体该如何投资,也真是令她一名弱女子愁肠百结。

宁绪自然拍着胸脯说事情交给他来帮忙,他一定有一个好项目,让威太太离婚后可以安心无忧地把钱放进去,然后坐享收益。

两个人越来越投契,回到韶城后,还时常在一些社交场合偶遇,一来二去的,逐渐发展成私下见面的关系。

时间久了,宁绪试探性地拿出了一件古董瓶子。

箱子打开,威太太看一眼,马上把箱子合上,心怦怦跳。

她垂下眼:这种违法的事情,我是不敢做的。

宁绪赌咒发誓:你不讲,我不讲,谁会知道这件事?流失的文物多了,还在乎我这一件?威太太不安地说:路子倒是有,但那个是我前夫的,这些人脉我还没有抓牢……宁绪迫不及待地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找哪一位,我自己去找人牵线就好。

见威太太还是面露难色,他凑近威太太,低声哄道: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但你就当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事成之后,我好好回报你。

说着,手在威太太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抓了一下。

第189章 宁绪掉入容栀的陷阱&宁绪惨遭打脸威太太红着脸嗔了他一眼,然后勉为其难地答应帮他一个小忙,并且告诫他,自己能做的只有远远给他指出那个人,至于具体的怎么去认识,她是不管的。

宁绪心中大喜,志得意满之下,提出要带着威太太好好了解一下韶城的风土人情。

周般般悄悄联系容栀,容栀笑着说:他既然要给你花钱,你就不用手软,想买什么,买就是了。

周般般低声说:容小姐,你有什么想要的?容栀大笑:不需要,你买自己喜欢的,这些东西你都可以自己留下,你自己凭本事挣的,就当是你的奖励。

周般般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梳妆打扮一番后,楚楚动人地跟着宁绪去了高档商场。

宁绪满面春风,想到容家留下的祖产终于能脱手变现,给威太太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两人大袋小袋提了满手。

宁绪英俊又大方,嘴也甜,周般般不禁有些意动,她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示:宁绪,你要不要给家人买点东西?宁绪亲昵地搂住她的腰:果然是我的贤内助,事事都能替我周全。

我家那个黄脸婆,不提也罢。

周般般在风月场许久,这种话听得耳中长茧,她一秒钟倒了胃口,垂头掩了鄙夷的神色。

宁绪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女人情绪的变化,还在自得地喋喋不休,话里话外淡淡炫耀自己的女儿:媛媛她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我每年都会送她一次钻石首饰,去年是一根钻石项链。

毕竟是女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富养她,她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穷小子骗走,哈哈哈。

每年一根?当然。

你有两个女儿,为什么只是一根?宁绪一怔。

他的脸色变了,英俊的面孔迅速染上一层窘迫和恼怒,就好像看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有一丝局促:什么两个女儿,我那个大女儿,逆女,不提也罢!浑身上下都是小家子气,丁点大的事情特别记仇,根本就是个没良心的,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亲情,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周般般是见过容栀的,虽然知道容栀和她父亲必定不和,但听到容栀被这么说,她还是颇为震惊。

宁绪口中的容栀,和她见过的容栀,不说毫无相似之处,简直根本就是两个人。

周般般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在黑龙寨长大,她才想办法攀上小夏总来做这一单。

为人父母,用心良苦,她下意识反驳:做父母的,对待两个孩子,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一碗水端平?她配吗?宁绪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敏感的地方一样,几乎要暴跳如雷,一张英俊儒雅的脸也开始扭曲,她凭什么被一碗水端平?如果承认,容栀和宁逸媛一样好,宁绪自己当年为了抛弃容家做出的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她那个样子,哪里配得上钻石项链?宁绪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她天生就是穷命、贱命!每天穿得黑沉沉的,看着就晦气,一点都不会打扮,就算给她买首饰,她也带不出样,何必浪费那个钱!两人说着话,走到了高档商场的中庭。

周般般刚想反驳,就被商场中庭的奢华布置震惊得忘了言语。

商场中庭有一个展示区,专门做了装置艺术,整个巨大的空间布置得像一间壮观的美术馆,美轮美奂。

装置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现代艺术雕塑——那座雕塑身上有一对极其巨大的翅膀,覆盖了展厅上空三分之二的面积,由无数螺丝电线传感器电池等等粘合而成,阴影投在宁绪的面孔上。

两个人走过去,把头抬起来,抬到酸,这才勉强看完了雕塑的全貌。

这是什么,是一只大鹏鸟?宁绪说:这个头和大鹏鸟的头不一样,可能是神话里面的神兽吧——周般般早就走过去,垂下头看着雕塑下面一行小小的铭牌,上面写着作品名:《鲲鹏》。

她忍不出哇了一声。

宁绪注意到整个艺术装置中还装置了寥寥数个展台,原来这个装置艺术,竟然专门为了展示某种商品才布置的。

他仔细地打量着四周,越看越心惊。

是谁,这么大手笔?看着那巨大的艺术装置和寥寥几个展台,目之所及都是成本在燃烧。

周般般随口问:这么高的成本,这里的利润能保证吗?宁绪笑了起来,指着空中巨大的翅膀说:能有此等财力布置如此雕塑的,目的是为了品牌,而不是盈利。

他围着整个艺术装置看了又看,心中发痒。

这么气派的规模,若是自己做来,在韶城才真是出了名。

宁绪想到自己即将出手的容家祖产,似乎已经看到了几亿现金流在向他招手啊,他咬咬牙:小惠,我觉得这个装置不错,我也打算做一个。

周般般十分配合地赞叹:宁绪,你太厉害了,不但有本事、有能力,还有审美!你可真是个被耽误的艺术家。

宁绪被身边的女人这么一夸,当下三分心动也变成了十分。

中庭的旁边就是商场管理处,宁绪直接走了过去。

商场的管理处非常现代化,有穿着制服的接待员美丽又高挑,客气中带着三分疏离地接待了他,听了宁绪的来意,问他有没有预约。

宁绪重复:预约?我是要来花钱做这种大型艺术装置的,我是客户啊。

接待员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淡定地说:先生,是这样,我们商场对入驻条件是有所规定的,您这边进场,需要有人引荐才行。

引荐?宁绪声音抬高了一些,我是有意向入驻的商家,我来花钱,还要求人?你们搞的是什么饥饿营销?我们不搞营销,先生。

接待员态度客气又高冷,我们商场打造优雅贵族品牌调性,仔细挑选入驻商家,这也是对您的负责——您不希望自己的产品和一些庸俗的产品并列摆放吧?这话说得让宁绪无从反驳。

宁绪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当着自己女人的面丢了好大的脸,高傲的自尊心被戳伤,愤怒地叫起来:我现在就找人,你可别后悔!第190章 宁绪求人介绍的神秘老板,竟然是……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好,好,好。

宁绪气得说不出话,对着接待员妆容精致气质高冷的脸,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当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我找你们领导!我都是按领导的吩咐按规矩办事。

宁绪专心打电话,很快,对面的的声音传来:宁总,什么风把您吹来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宁绪得意地看了一眼接待员,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笑着说:这不是在您的商场陪客户逛街,看见您这边的艺术装置做得不错,来取取经。

那边哈哈大笑:宁总还是有眼光,我们商场最近换了老板,新老板不差钱,主要想打造品牌文化,如今的商场取名叫ZEUS。

新老板?咱们韶城的吗?哪一位?新老板我还没见过。

听说是个年轻的女性,还有港资背景。

你也没见过新老板?宁绪蹙眉,我也想在您这边入驻艺术装置展区,您看,您这边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那人为难:这个艺术装置耗资太大,就算是对于ZEUS来讲成本也很高,只有老板本人才能拍板做决定。

然后他建议:或者,宁总这边有没有人引荐呢?贵夫人毕竟姓陈……他暗示。

宁绪想了想现在陈家对他的态度就头痛:怎么又是引荐?我有钱,我愿意花钱,也不行吗?这不是钱的事。

对面的人劝他,或者您等新老板来了以后,找找路子,走走新老板的关系。

听说,新老板虽然为人冷淡了点,但很聪明,很实干,是个讲道理的人。

宁绪看了一眼接待员,沉默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接待员还是那副妆容精致面色高冷的样子,宁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扯着周般般走开了。

对了。

电话对面,那人补了一句,新老板姓容,容总。

挂了电话,宁绪的火掩盖不住地发泄出来,高傲个什么劲!姓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还什么要引荐,就跟我那个大女儿一样,呸,晦气。

咳。

周般般听不下去了,咳了一声,然后提醒:其实容小姐也很不错的,她在港岛那边参加比赛,拿了很好的成绩,现在在港岛的人气很高的。

宁绪心里很不舒服。

容栀代表了宁绪的出身,她怎么能好呢?她就要待在烂泥里,才能证明靠自己的路走不通,才能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是不敢骂容总的,也不敢得罪那个美貌的接待员,就一股脑地把不甘倾泻在容栀身上:那叫什么好?炒作罢了!你看媛媛,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名字搞得满城风雨?参加比赛那么多男男女女,就混在一起住酒店?哪个好女孩跟那么多男的一起住酒店啊!周般般没想到宁绪的思想就让比黑龙寨里的人还要龌龊,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她参加比赛和代表队成员一起住酒店,而且都是男生和男生一间,女生和女生一间,不是在正常不过的吗?全天下都是这么安排的,这有什么问题?媛媛家教就严,你什么时候见过媛媛跑出去跟着一群男的野?周般般一时间槽多无口,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不是,这跟家教严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叫跟着一群男的野?还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各凭本事,怎么就默认男的为主了?宁逸媛不去参加比赛,那是她不想去吗?明明就是选不上吧。

周般般在心里默默补充。

宁绪对小女儿的滤镜是不是有大气层那么厚?宁绪吼:容栀现在也不回来,就在港岛野,她不愿意回来我也不管她!让她跟一群男的屁股后面野,迟早大个肚子,都不知道爹是谁,我看她还有没有脸见人!周般般倒吸一口凉气,哪怕她在黑龙寨做应召女很多年,一颗心已经足够坚硬,心里也依旧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舒服感——容小姐才十八岁,怎么能被这么说?天下竟然有父亲如此说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去参加比赛的是宁逸媛,宁绪是会为此感到骄傲,还是也骂这种难听到家的话?周般般难以置信:宁绪,如果我有孩子,我一定对她如珠如宝,你就是这么对自己孩子的?我这样也是为她好。

宁绪见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更加振振有词,容栀这个孩子就是脾气太骄纵,我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这叫‘打压式教育’!我这就是‘因材施教’,容栀性格强势,我就要打压她;媛媛性格温柔,我就多鼓励她。

而且,反正容栀她抗击打能力强,她不像媛媛那样容易受伤,我这样磨她的性子,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周般般被宁绪这番教育理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张口结舌地看着宁绪那张英俊的脸,几乎想一巴掌抽上去,但她想到自己正在工作,动了动僵硬的面容,然后扯出一个笑:原来是这样。

宁绪见到有人附和自己,更高兴了:是,就是这样。

容栀那个性子,如果不好好磨一磨,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宁绪在一旁喋喋不休,下场就是监狱!她一定会进监狱!她的性格根本就有问题,冷漠,暴力,哪里有朋友?一个女孩子,还不会打扮,浑身上下都土里土气的。

远处走来一群精英打扮的人,每个人都身量高挑、容貌堂堂,身上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配饰低调而价格不菲。

他们手中提着手提电脑,黑色柔软皮鞋在光亮的地面上安静地走过。

中间有一名身量高挑的黑衣长发女人,簇拥在人群中央,远远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她身量高挑、身形纤细。

宁绪的眼睛发亮:这个女人,莫非就是这件商场的新老板,那个年轻的、港资背景的女人?第191章 震惊!容栀就是全球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神秘人他羡慕地看过去,脑子里迅速想着怎样才能和她搭上关系,见周般般也移不开目光地看向那个女人,宁绪撇撇嘴:看看容总,同样姓容,这才叫社会精英,这才是国家的栋梁。

看看她,再看看我那个大女儿,真是人比人得死。

威太太转过头,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宁绪,开口想说什么,就被宁绪打断了。

你是想安慰我,容栀以后也会这么优秀?不可能。

宁绪冷笑一声,如果说谁能成为社会的精英,那也是媛媛,怎么可能是容栀?哦,她说她聪明,也就是会考试罢了!她会考试有什么用?读个大学最后还不是出来给读小学的打工,一个月三千块!我跟你说,就她那样的,出来给我打工,我都不要!宁绪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回音还没消散,被众人簇拥着的年轻女性走近了,那纤细有力的身影直截了当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众星拱月的中央,她上身一件黑色无袖polo衫,胸口用同色丝线绣着一匹精致的小马,腿上套着一条服帖的黑色西装裤,乍眼一看就是高级又冷淡的样子,站在一群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中,不但不落下风,反而因为气质冷淡又特别,隐隐比周围人更抓眼球。

她大步流星地走着,眼神沉着地扫过商场环境,眉头认真地拧起,神态专注,随口说出的话都被身边的人认真记录。

宁绪二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转过头来,露出一点点白玉一样的侧脸。

周般般不自觉向前一步,然后又退回去。

这一点点侧脸落在宁绪的视网膜上,宁绪的眼睛因为震惊而越睁越大,最后脱口而出:容栀?在众人簇拥的正中,那名高挑女人回头,完整地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孔,循着声音的来源,一双深黑的眼睛冰凉淡漠地转过来,从宁绪身上划过,然后落在周般般身上,顿了一下,随即收回去。

——不是容栀,又是谁?宁绪心中一百个一万个肯定她看见了自己,但是容栀毫无理会他的意思,甚至连看都不屑再多看他一眼!宁绪站在手里提着大包小裹,隔着大群工作人员,看着中心处众星拱月的少女,那是自己向来看不上的大女儿——她在这里做什么?容栀!宁绪快步走上前,眉头皱得紧紧的,面色极其难看,低声斥责:你在这里做什么!胡闹!还不赶快跟我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宁绪还有一肚子话要说,比如你在装什么?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但他的话没机会说出口,就被一男一女架着膀子拖到一边!容栀!宁绪大喊,你反了天了!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是容总?你——话刚出口,剩下的话突然呛在喉咙里!容总。

一个年轻女人靠近容栀,态度恭敬,这个人怎么处置?容总?自己那个晦气的大女儿?如今成了自己找路子也要搭上关系的容总?怎么可能!宁绪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睚眦欲裂!她凭什么?宁绪第一反应就是心下不甘,她凭什么?容家那一群穷酸知识分子,那样的出身,她凭什么过得好?她凭什么比陈家的女儿过得好?如果她过得好,岂不是证明,他宁绪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不可能!宁绪想到自己手里的容家祖产,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容栀爬到自己的头上!她不是刚刚接手ZEUS商场吗?一定是人心很不稳的时候吧?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立威!宁绪对着人群,大声说:容栀!你连你自己的父亲都不认了?我从前不过因为你的性子多说了两句,你就闹到和我断绝关系!你这个冷心冷情的不孝女!你被容家拖累着过了十几年苦日子,非闹到把我们的父女关系拆散了?容栀终于把眼睛落在了他身上,然后冷淡地说:你是宁逸媛的父亲,你不是我的父亲。

你不用把自己当共享充电宝,宁先生。

她无不嘲讽地笑了笑。

我并没有偏心媛媛,只是对你的教育方式欠妥当,我都是为了你好。

宁绪听见容栀这话,以为容栀对自己还有感情,我就是要磨一磨你的性子,像是媛媛那样,做一个好女孩……宁先生。

容栀直接打断了他,然后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身边的人上前。

容栀身边的年轻女性非常职业化地用平板电脑调出一份协议:宁先生,关于您和容小姐的断绝父女关系协议在这里,于今年二月底签署,您还记得吗?宁绪看着面前的协议,张口结舌。

虽然一直不肯承认容栀现在混得不错,但他心里隐隐也清楚,容栀现在的身家颇为丰厚。

宁绪的气焰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父女之间闹着玩的事情,吵个架,你这么认真做什么……这份协议在律师的见证下签署,具备法律效力,宁先生。

容栀的秘书礼貌地提醒道,或者,我把协议的内容再给您念一下?怼在宁绪面前的合同扫描件上,白纸黑字写着双方断绝关系,宁绪的财产从此与容栀无关。

容栀也不再对宁绪尽赡养义务,容栀的财产也与宁绪和宁逸媛无关。

秘书见宁绪看过的文字内容,还贴心地把合同拉到最下方,指这鲜红的指印和签名给宁绪看:宁先生,您本人的签字和手印。

或者说,如果您对这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不满,我是容总的律师,您也可以和我谈谈。

旁边一名年轻体面的男人笑眯眯地说。

你内涵谁呢?宁绪脱口而出。

您误解了。

年轻男人慢悠悠地说,只是从我的角度来说,容总的财产数额比较庞大,我的律师费是按照容小姐财产的比例来收取的,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收入着想。

宁绪不知不觉,心神被男人牵着走:什么财产数额?咦——您不知道吗?年轻律师惊讶地一摊手,港媒那边都传疯了,容总亲口在港岛的专访中承认,全球富豪排行榜前十名中最年轻的那个神秘女性‘Rong’,就是我们的容总啊。

第192章 宁绪出轨被白莲花女儿撞见了?什么?宁绪震惊!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富豪榜上的神秘亚洲女性——竟然是——是啊,正是我们容总啊。

年轻律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神情还略微有些无辜。

不可能!宁绪断然道,容栀怎么可能是Rong?搞错了!她才多大,Rong上榜已经有好几年了,她早不说晚不说,干嘛拖到现在才说?因为她刚刚成年啊。

律师说,成年以后,就可以适当放宽对自己隐私的保护了。

宁绪喃喃自语:容栀竟然,她竟然,就是……Rong……秘书再一边令人不快地体贴道:宁先生,您可能离富豪的世界比较远,不过没关系,让我来给您解释一下。

全球富豪排行榜指的是……噗嗤。

周般般没忍住,险些笑场。

宁绪的脸该有多疼啊。

好在宁绪背对着威夫人,没能看到周般般此刻脸上精彩的表情,他怒道:我知道全球富豪排行榜是什么!秘书又体贴道:那您可能对上榜的资产水平没有概念,让我来给您解释一下……我不需要你给我解释!宁绪怒。

旁边的年轻律师转过脸去,偷偷笑。

笑完了,年轻律师转过头,又恢复了那副专业的样子,认认真真地补了一句:宁先生,其实您不该签这份协议的。

如果不签的话,您作为容总的亲生父亲,是容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呢。

作为一名律师,很显然,他深谙如何用一刀插进对方心口的秘籍,宁绪的表情一变,显然是痛到了:我还指望她这么点钱?可不少哦。

律师善意提醒,您名下的个人负债还没有容总一个零头多。

顺便一提,您名下的现金还没有我给容总服务一次的咨询费高……宁绪这才后知后觉:你这是瞧不起我?是呀。

年轻律师诚恳地说,容总吩咐我,刺伤一次您的自尊心,她付我一次服务费呢。

顺便一提,您名下的现金还没有我刺伤您自尊心一次的服务费高。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亲爹!宁绪气得眼睛发红!容总说,这是‘打压式孝顺’。

她也是为了宁先生好,磨一磨您的性子,让您做一个守男德的好男人。

宁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心痛几乎将他淹没!那是多少钱啊!有了这笔钱,他还用得着看宋世任的脸色!用得着看陈家的脸色!他之前是昏了头,才会把容栀丢给宋世任,对着那个宁逸媛爱若至宝!宁绪抬头搜索容栀的身影,哪里还能看得见她?我们容总比较忙,您要见她可不容易。

律师笑吟吟地说,不过,您可以见我。

我是苦学生出身,有房贷要还,幸福生活全指望您了。

宁绪又被气了个倒仰,好好好,容栀,有你的,专门雇了个毒舌男气我——他安慰自己,只要牢牢抓住威夫人。

抓住威夫人,一切都好说。

……媛媛,你看,那是谁?身边的女生拽了拽宁逸媛的衣角,宁逸媛下意识地循着她的手看过去,那是——那一闪而过的,不是自己的亲爹宁绪吗!!!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宁逸媛险些惊叫出声,又生生咽了下去!ZEUS商场内的高档咖啡馆,她颤抖着手搅动面前的拿铁,风淡云轻地对女伴说:看错了吧。

你是不是以为那个是我爸啊。

看错了啊。

女伴有些失望地讪笑了两声,我还以为,还以为……宁逸媛镇定着心神:想什么呢,就有点像而已。

我本人都吓了一跳呢,天下到处都有相似的人。

女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说笑几句,宁逸媛把这件事掩过去,强忍着心中灼烧。

媛媛,你的脸……女伴偷偷觑宁逸媛的神情,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宁逸媛下意识地拉严自己面上的口罩,按下帽沿,口罩后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我的脸没事。

她瓮声瓮气地说。

女伴背着宁逸媛撇撇嘴。

整容手术的恢复痕迹还没消,什么脸没事。

隔壁大学那个在网上很红的校花,就是整容的。

女伴冷不丁说,这种整容整出来的美貌有什么意思啊,你说是吧。

说罢,她又偷觑两眼。

宁逸媛一抖,勉强扯出个笑影,镇定道:当然。

她深吸两口气,桌下的拳头攥得几乎破了皮,终于,把杯一推:我学校有点急事,先走了。

宁逸媛逃一样离开,坐在桌后的女伴扯了扯嘴角,待宁逸媛的背影消失,掏出手机,在绿微群里发消息:姐妹们,宁逸媛真的整容了!整成什么样子?没看见,她全程口罩蒙着脸,喝东西都只露一张嘴,啧。

偶像包袱真重。

她反正也红不起来,万一整完真红了呢。

哈哈哈哈哈。

……宁逸媛满心难以置信走进ZEUS,四处寻找宁绪的身影。

商场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她一个激灵,赶忙扯下自己的长袖上衣,手腕撞到上臂,痛得嘶一声。

上臂上青红交错的伤痕若隐若现,紧接着被袖子盖住。

她四处张望,不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容栀?穿着黑色无袖上衣和黑色西裤的高挑女生俯下身,她站在一个柜台后面,正在向一名老人推销着什么。

她怎么在这里卖货?还穿得这么职业?宁逸媛环顾四周——这是韶城最高档的商业中心,隶属于某知名商业集团,招聘的门槛也都是海内外排名靠前的高等院校,据说待遇也很丰厚。

她是签了这个集团的管培生,所以被分配到这个商场一线来实习吗?宁逸媛观察了一会,发现容栀居然真的在推销。

她不禁在口罩后面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就算自己的能力再强有什么用?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普通人在这个阶级固化的社会里,还能和二代们争吗?争得过吗?不但争不过,还要被说一句:我们的爹妈比你们爹妈努力啊!有本事你也来这里奋斗,让你的子女享受不公平待遇呀。

第193章 白莲花给容栀泼脏水&容栀倒宰白莲花他们的爹妈是不是靠努力,这个谁都不好说。

但至少,在既得利益者的口中,自己的爹妈能享受到普通人享受不到的资源,完全是靠个人努力,绝对没有半分投机取巧、政策加持、投胎彩票和运气成分在。

吃了肉还要吧唧嘴:我就是吃肉,我还要炫耀,还要说吃肉的日子也很辛苦,很腻。

你没本事吃肉,就怪你爹妈不努力,和制度、政策、环境都没关系。

我们才不是既得利益者,我们吃肉也很难过的,你以为肉很好咬吗?能吃肉也需要锻炼良好的牙口,我们都牙口好,你牙口好吗?你牙口不好你就是比不上我。

你以为我们不努力吗?你们在靠着菜叶子挣扎着活下去的时候,我们可是在训练牙口,大口吃肉呢!以后我们站在一起,你们就只会嚼菜叶子,牙口都不好,没有我们全面发展。

如果有人说:那拜托把牙口好不好这个判断,纳入整体评判标准吧,大家公平公正地同时训练自己的牙口,一起比一比?既得利益者们就会说:我们爹妈比你们爹妈努力,就是为了让我不跟你们比牙口啊!有本事你也来这里奋斗,让你的子女享受不公平待遇呀。

虽然资源被我们垄断了,但还是怪你不努力呢。

总之,话都被既得利益者们说完了。

毕竟是既得利益者,有发声渠道。

宁逸媛冷笑两声,突然觉得容栀也不过如此。

光芒万丈的少女离开象牙塔进入社会,起点和平台也永远比不上那些有背景的同学们。

伤仲永,本质是社会制度的残酷结果,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宁逸媛走上前去,对着容栀说:姐姐,好巧啊。

容栀最近为了自己的产品接手了ZEUS,打算将商场的一个区域打造成人工智能概念展示馆,此刻刚好遇到了一个鲲鹏商品使用者,她抓住这个机会,正在和用户进行交流。

冷不丁地,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姐姐?能这么亲昵又绿茶地叫自己的,可能只有宁绪那个烦人的女儿了。

宁逸媛之前把科大鲲鹏生参加比赛的作品泄露给赵程,还把周承书的成果泄露给紫荆大学实验室,后面还三番五次打压鲲鹏生。

不是冤家不聚头。

容栀眼皮都没掀一下,把宁逸媛当成空气。

姐姐,这么巧,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来买东西吗?宁逸媛露出惊喜的样子,笑着看向容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把容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扫了两遍。

容栀的黑色无袖polo上衣在宁逸媛眼中就是制服。

宁逸媛充满怜悯的眼神在容栀脸上打个转,然后突然抽出手机自拍一张,照片把垂着头的容栀也收了进去,然后她发了个围脖:偶遇’体验生活’的姐姐。

P.S.姐姐是独立女性,离开家自食其力很久了。

可能是拍得比较急,刚好对焦对在了容栀上衣的小马刺绣上。

宁逸媛在围脖上向来是富家女人设,有一些粉丝,不一会就有人上来评论:刺绣小马!博主的姐姐好品味,果然白富美的姐姐也是白富美?RL今年的新款polo,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内的女生穿这件小众单品呢。

几乎就在瞬间,潘治在下面回复:哈哈哈笑掉大牙,某些人摆出一副清高有钱的样子,怎么还跑来打工啊。

白富美人设崩了?粉丝回复潘治:笑死,你是不是瞎,打工仔穿得起RL?真是没见过有钱人?粉丝又回复宁逸媛:博主多更姐姐日常,我们爱看。

那件平平无奇的黑色polo?宁逸媛悄悄用手机对准容栀搜了一下,然后对着价格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玩意,只是一件黑衣服,价格上怎么可能这么多0?所以容栀之前穿的那些平平无奇的黑衣服……宁逸媛一时间眼睛都红了,心中酸得直冒泡,她很想说自己咬咬牙也能负担得起,但她说不出。

衣服不是包,花这样的价钱买个包还能拎几次,买件夏天的衣服,能穿几次?而且她经济不独立,还在问家里拿生活费,这样的账单支出,无论是表哥陈立元,还是自己的爸妈,都不可能答应的!好恨!这边宁逸媛心中气得要死,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那边潘治被宁逸媛的粉丝怼,心中不爽,但又不能在宁逸媛的围脖下面吵架,憋着气也发了这张照片,把宁逸媛截掉,用红笔把容栀圈出来:现在的流量,炫富还真是花样百出?说什么体验生活,贩卖独立女性人设,结果身上穿的名牌衣服比自己打工一年赚得还多,这叫体验生活?拍个照还可以展示logo,这样炫富很low。

潘治的围脖发出去不久,下面就很多赞同的声音。

是啊,拍照必露logo,好low。

还有买东西晒发票,拍方向盘晒车标,哈哈哈。

但这个妹子是真好看。

宁逸媛见自己发的围脖下面马上就有人讨论,讨论数量比自己精心编辑的白富美日常还受欢迎,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嫉妒。

有人讨论就有热度,就算被骂也是热度啊!自己的账号经营两年都平平无奇,如今发了张容栀的偷拍,点击率就骤然拔高——容栀是天选热搜女吗?评论区很多人说:我们想看RL搭配,博主能不能拍视频呀?全身照全身照,上全身照!宁逸媛咬了咬下唇。

她才不是蹭热度,她就是满足一下网友而已!虽然没给容栀打码,还默认了潘治的嘲讽,但——谁让容栀好歹也是她姐姐呢!宁逸媛默默举起手机,对准了容栀。

容栀本就五感敏锐,穿越前的领袖生涯让她对镜头更加敏感,镜头对过来的时候,容栀猛地抬头,一双黑眼睛直直地看向摄像头——宁逸媛手一抖,手机一下子从手中滑落。

容栀一下子看到了宁逸媛的手机屏幕,眉毛逐渐拧起。

你在拍我?你征求我同意了吗?容栀挑眉,删了。

你管我?宁逸媛脱口而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拍你了?容栀懒得理她,但又不想放任她在自己眼前蹦跶,干脆直接对着宁逸媛的心窝戳:你盯着我的衣服看了那么久,羡慕你就说啊?偷拍算什么事?谁羡慕你的衣服?宁逸媛一下子跳起来,买个衣服你了不起?容栀笑眯眯地说:当然了不起,有本事你也买啊。

她指随手指了指身边那边的一家店:你不是总说我穷吗?来,你有钱,你来做个表率,你现在就去买啊。

第194章 容栀套路白莲花做一掷千金大冤种商场里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宁逸媛一直有一些不温不火的名气,她想着自己花钱营销出来的白富美人设,上个月刚刚花了六百万拍下和姚一的午餐,九百万拍下姚一的周边,都是陈家给她花钱立的人设!如果今天自己怂了,人设崩了,上个月刚花出去的千万资金就打水漂了,陈立元饶不了她!而且容栀随手指的这家店,也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奢侈品,包包的均价在三万到八万左右,不是不能承受。

权衡利弊后,宁逸媛很快走进去,迅速刷卡拿了一条三十万出头的小黑裙,啪的一声,拍在容栀面前!她冷笑着说:送给你,好姐姐。

我还真不稀罕你一件衣服!掷地有声地把小黑裙拍在容栀面前以后,她又走回刚才那家店,这时,这家店的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宁逸媛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一样,双手环抱,背影笔直。

她伸出手去,手指从柜台上一连串扫过,最后落在角落一款帆布菱格纹链条包上。

围观的人嗤笑一声,小声说:最便宜的一款。

宁逸媛高冷地说:除了这个包,这柜子上面的包我都要了!柜姐忍不住重复:都要了?围观的人群发出了惊呼声!真是有钱人啊!她是那个童星,国民妹妹吧?听说是白富美,家里很有钱的!豪门大小姐?宁逸媛听着身边人的惊呼,心中得意,斜着眼看了容栀一眼。

容栀微微一笑:宁逸媛,你不要为了逞能就冲动消费啊。

这个牌子的包,就算你想要,也得调货,也不是立刻就有。

你要不再挑挑?你以为我不知道要调货?宁逸媛冷笑一声,双手抱臂,我不用考虑,又不是买不起。

还有。

宁逸媛突然想到什么,胜利地一笑,眼神落在一旁的珠宝首饰手表衣服上面,扬起下巴,用手虚虚地点了几下,骄矜的语气说:这些,我也都要了。

围观人更加震惊了,无数摄像头对准了宁逸媛。

全要了,这得一千万吧?不止,一千万打不住,得一千五百万吧!在宁逸媛看不见的地方,店长听了容栀一番吩咐后,露出一点点莫名的笑意,然后跑了出来,回头再看一眼容栀,见她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这才督促着柜姐们打单子。

店里一群人忙活了好半天:宁小姐,一共是四千六百九十三万。

四千六百九十三万!宁逸媛听见围观人的议论,冷笑两声,把一张卡拍在桌面上:黑卡,去刷吧。

她微微抬起下巴:还愣着干嘛?快点刷啊。

围观群众再次惊呼!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是真的花了这么多钱!!!卧槽,宁逸媛好大的手笔!这边宁逸媛在刷卡,那边店长态度尊敬地对着宁逸媛说:宁小姐,我们商场资本雄厚,为了满足顾客的体验,准备了充足的现货,因此您这边购买的商品九成都不需要调货。

宁逸媛心中美滋滋,这是品牌对大客户的特殊优待吗?自己出马,都不用调货?宁逸媛低下头,在绿微里找天火工作室,给自己买#宁逸媛买古琦不需要调货##白富美买空奢侈品店#的热搜。

店员殷勤地给她端上香槟点心,宁逸媛在大家的镜头前面舒适地坐在皮沙发上,喝着香槟,夸赞:你们的服务态度不错。

店长含笑说:我们商场换了新老板,致力于提升用户体验,希望每一位消费者都能够在我们商场获得最好的体验。

你们新老板不错。

宁逸媛心情很好,夸赞道。

店长露出一点莫名的笑意:谢谢您作为消费者的肯定。

虽然店长说话很奇怪,不过宁逸媛没怎么往心里去。

她垂头看手机,见各大平台上,刚买的热搜已经送上去了。

一时间,短视频平台统统被宁逸媛豪掷千金攻占了!劲爆!白富美豪掷千金买空奢侈品店!购买奢侈品新姿势:买空奢侈品店!天哪!宁逸媛买古琦居然不需要调货吗?大客户所以什么款式都能买到?才不是!你们听店长说了吗?‘我们商场资本雄厚,为了满足顾客的体验,准备了充足的现货’,店长的意思是ZEUS商场的老板能量大,所以他们能从品牌那里保证现货有限供应……说明这个商场厉害啊。

我只想知道这个商场的服务是不是真那么好。

随即又有不少人被话题吸引,纷纷点进宁逸媛的围脖。

一时间,看着不断攀升的点击率,宁逸媛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被关注的快感,她心中有个声音响起:自己要红了!此刻,她看向容栀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志得意满的胜利者的炫耀。

谁料,容栀却全无她想象中的挫败,反而……有点高兴?我要谢谢你。

容栀突然说。

谢我?容栀不安套路出牌,宁逸媛整个大震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你说,你谢我?容栀,你不是以为我买了东西,会送给你吧?宁逸媛失笑,然后指着容栀,傲慢地说:如果你真想要的话……你随便挑,本小姐就当打发乞丐了,压根不在乎。

容栀却没理会她,而是拍拍手,对着店长说:ZEUS从你们这一单的消费额中抽成的管理费,将由返还给你们个人,作为ZEUS奖励给你们的奖金,肯定你们的服务。

宁逸媛在一边,觉得容栀简直是个神经病,突然跑出来说这个,她以为她是谁啊?商场老板吗?你是在搞笑吗?宁逸媛忍不住笑了,面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刻薄,你凭什么能擅自做这种决定?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是ZEUS的老板吗?哈哈!宁逸媛笑了起来,可是现场的工作人员却没有笑,反而隐隐有股压抑的激动,面色发亮。

宁逸媛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当然可以做这个决定。

容栀慢悠悠道,你猜的可真准。

ZEUS的老板,就是我。

容栀单手插兜,一条长腿懒洋洋地支着,面上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

第195章 容栀:感谢你为我的收入添砖加瓦谁是老板?容栀?惊雷滚滚,从宁逸媛的头顶划过!什么?宁逸媛大惊失色,你是老板?不可能!怎么不可能?经营这种商场所需要的资本和人脉,你才来韶城几个月,就算赚到了钱,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量?我的能量和我来韶城多久,有必然关系吗?容栀诧异道。

你那时候分明一穷二白……宁逸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住了嘴。

容栀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蠢。

她怜悯地看着宁逸媛,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自己一穷二白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评判,好吗?宁逸媛震惊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时,容栀的女秘书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双眼明亮,脸上带着刚刚怼过人的快乐之情。

老板!她罕见地激动,我们的招商电话被打爆了!老板您真是人才!年轻律师也及时赶到,马上卷了起来,开始娴熟吹捧彩虹屁,利用豪门人设的KOL消费力带动商家入驻,老板您就是天生的商业奇才!女秘书忍不住看着男律师,打工人吹捧老板是例行公事,你这么卷是几个意思?老板,现在入驻的商家数量好高!您这个月赚的钱,足够把这一层的奢侈品店买空!年轻律师无视女秘书,高声说。

容栀开始有些尴尬,暗暗示意年轻律师,见好就收,自己会按约定付酬的。

年轻律师看懂了这个眼神,微微一笑,扯着女秘书躲回工作人员中,深藏功与名。

宁逸媛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一直都,轻视了容栀。

你是怎么赚钱的,对,你的钱肯定来路不正!她指着容栀,大声指责,你这么年轻,还是个女生,你怎么可能靠自己赚这么多钱!你是不是……话未说出口,容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宁逸媛,目光锐利。

容栀的目光严肃而可怕,宁逸媛被这样一看,慌了神,刚才想说什么都咽了回去!什么叫女生赚钱就来路不正?容栀盯着宁逸媛露在口罩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自己也是女生,我也是女生。

你的妈妈,你的外婆、奶奶、阿姨,也是女生。

容栀指着天空:这个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女生。

什么叫女生不能靠自己赚钱?你想说明什么?容栀前进了一步,宁逸媛后退了一步!你的意思是,女生就不能靠自己赚钱?你是想说,女生的能力,始终就稍逊一筹?难道你觉得,你的命运,就只能交付在别人手中,而不是自己掌握?造成这种桎梏的唯一理由,就因为,你被女性生为一名女性?因为性别而设限,有意思吗?因为性别而否定,有意思吗?讨论女性的时候,总和‘性’挂钩,有意思吗?你自己依附于你的家族,你的爷爷,你的表哥,你的父亲。

容栀冷漠地说,你依附于他们,就必然受制于他们。

但是我能理解你,宁逸媛,我也能尊重你依附他人的自由——虽然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

但是,你不能去攻击选择了另一条路的女生。

容栀看着她,或者说,你不应该用造黄谣的方式去攻击选择另一条路的女生。

因为你是女生,她也是女生。

你们选择了不同的路,但你们是同一类人。

现在,你去攻击她,你这种行为,叫背刺。

宁逸媛。

容栀突然叫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背刺?这是为人的原则问题,但是你没有原则。

我没有!宁逸媛慌了,大声辩解,我没有背刺!我不过多说了两句!那你之前做的事情呢?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我家里人让我做的!所以你好无辜?容栀看着她,目光深黑,你做的所有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是被蒙骗的?宁逸媛被戳中心事,后退两步,口罩下的嘴唇抖动起来。

你明明知道,你心里清楚。

容栀说,你只是贪恋别人许诺给你的好处罢了,所以才不愿意多想。

你为了利益为虎作伥,你一点都不无辜。

今天你依附于恶,明天你也会被恶吞噬。

容栀看着宁逸媛,却仿佛透过她,看向千千万万的人,做一个依附者,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指望别人的良心……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言尽于此,宁逸媛。

容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和你同样身为女性,所以才对你多次手下留情,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生而为女生,你不配。

……容栀和宁逸媛的交谈没人听见,店员激动得不能自抑,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仅仅两分钟,#ZEUS新老板#就成为一个热搜词条,不断上升!刚才,容栀说,ZEUS从这一单的消费额中抽成的管理费,将由返还给店员,作为ZEUS的奖金,肯定他们的服务?店长一口接着一口倒吸冷气,激动得手足无措!录视频的人们都疯了!有谁懂行,告诉我这个什么管理费当做奖金,能有多少钱?——ZEUS入驻商家不请自来,按照ZEUS和入驻品牌的特殊协议,四千多万的销售额,抽成少说也有三百来万了!三百来万,奖励给他们这几个人?香奶奶的柜姐来了,我们圈子里快羡慕疯了啊啊啊!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好命!四千多万的成交额,他们原本就有店内业绩和个人业绩的提成,大概每个人能分到十几万吧,如今,ZEUS好大的手笔,这笔奖金他们分一分,每个人都能分到大几十万!大几十万?上百万吧!我酸死了,我现在去做店员还来得及吗?店长和店员的脸都被点亮了,暗暗激动起来,整间店都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气息!看着店员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容栀抱着手臂,仿佛刚才那番严肃的对话没有发生过一般,又恢复了往日不羁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宁逸媛:感谢你给我旗下的商家贡献营业额啊。

听我说,谢谢你,消费侠。

你消费得越多,我的商场人气就越旺,感谢你为我的收入添砖加瓦,消费侠。

第196章 你那点消费算什么?容栀展示千万名表消费侠?宁逸媛分分钟就把刚才容栀的告诫抛到一边,尖叫:所以你让我消费,你是故意的?是啊。

容栀满脸无辜。

我也没想到你会真的买呀?容栀模仿着宁逸媛惯常的语气,就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看着她,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认真吗?整个事情的反转精彩极了,豪掷千金白富美突然变成贡献营业额的大冤种?吃瓜群众们笑不可支,看得津津有味!什么?宁逸媛差点没晕过去!这是什么绿茶婊语气?什么叫开个玩笑?这特么叫开玩笑吗?!容栀继续模仿着宁逸媛惯常的甜蜜的嗓子,慢条斯理地说:你希望获得我认可,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嘛!现在的网友也不是傻子,你就算蹭我的流量做网红,最后你掏不出钱来维持这种消费,你的热度也只是昙花一现。

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你根本学不来。

宁逸媛面色铁青,这是……这是以前容栀港岛韶城领科大推荐表的时候,自己对容栀说过的话!宁逸媛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容栀转过头,在围观群众镜头对着的地方,重操旧业,激情洋溢地对着镜头开始宣讲:ZEUS以服务质量为第一位,只要商家的服务有出彩的地方,商家的首笔成交额,ZEUS抽成的管理费都会由返还给服务者,作为ZEUS奖励给服务的奖金。

原本,网友们的关注就被店长那番话,从关注宁逸媛放在了关注ZEUS服务上面。

容栀这么一搅和——两分钟后,一个热搜#ZEUS把顾客当亲妈#逐渐被顶到各大平台的头部。

网友们开始纷纷讨论ZEUS。

很快,宁逸媛买的热搜就被盖了下去。

宁逸媛本以为自己要红了,结果她看着网友们的注意力就像水流一样,先是涌到自己身上,接着就没有停留,很快从自己身上流走,最终纷纷流进了ZEUS,浓浓的失落感笼罩了她!不!还能这样?世界上什么事情最残忍?给了你希望,给了你成功的可能性,甚至让你以为你距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然后,再狠狠把它夺走。

成功与你擦身而过,就在你身边转了个弯。

这大概就是宁逸媛此刻的心情。

宁逸媛的脸上表情变幻,她死死控制着自己的面孔,咬紧了牙,但双颊还是忍不住抖动起来。

你怎么能蹭我的热度?宁逸媛眼睛发红,睚眦欲裂,这是我的热搜!你凭什么拿来宣传自己的商场?热搜各凭本事。

容栀学着宁逸媛的样子扬起下巴,你敢说你不是蹭我的热度在先?宁逸媛有些心虚,目光闪了闪。

在宁逸媛的围脖下面,已经聚集了大批网友。

围观豪掷千金的网友,看到了她刚刚发的动态,还顺着宁逸媛的围脖,进了潘治的围脖,看到了潘治那番阴阳怪气:现在的流量,炫富还真是花样百出?说什么体验生活,贩卖独立女性人设,结果身上穿的名牌衣服比自己打工一年赚得还多,这叫体验生活?拍个照还可以展示logo,这样炫富很low。

看的人一多,自然有人开始注意到:哎?你们看,这个女生,长得像不像前阵子那个学神啊?偷拍的角度不太能看得清正脸……真的像!没想到她私下里竟然这么喜欢炫富,完全和公众形象不一样。

那些都是人设,别信。

好low啊这个角度刻意凸显自己衣服上面的logo。

容栀冷笑着念出声,然后看向宁逸媛:证据都在我这里,你现在敢站出来,自己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吗?你敢吗?站出来,自己承担责任?从此以后,自己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自己为自己做决定,自己替自己承担后果——不再依附于其他人,不再享受遮风挡雨的舒适,但是也不会再受人控制?宁逸媛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呢?她脸上的肿胀还没消,她刚做过的鼻子现在还流黄水,她害怕陈立元的控制,可是她更怕的,是没人控制自己。

宁逸媛躲闪着目光,用惯常的、无辜的语气说:我自己可什么都没说,都是潘治他自作主张。

你还是这样。

容栀看着她,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完全没有听进去。

容栀垂下头,直接发了个围脖,高调地@潘治和宁逸媛。

她把自己被宁逸媛偷拍的完整照片放出来,然后用红笔圈出自己手腕上的表。

没见过世面的潘同学你好,我是你亲爱的爸爸。

你说我晒衣服上的logo?不不不,我晒的其实是我手腕上的表,5300万。

容栀很刚地把购买记录截图也上传围脖,迅速点发送。

宁逸媛再一刷新,就看到了这条围脖。

5300万?这是什么概念?宁逸媛不信,又反复数了几次零,然后发现,真的是5300万!5300万,在韶城足够买下一间好地段的大平层了!简简单单一块表比自己买空了奢侈品店内陈列还贵?这个价格有些超出了宁逸媛的认知水平,她太过震惊,以至于长时间不发一言。

和宁逸媛不温不火的状态不一样,容栀本人就是腥风血雨的热搜屠版体质!于是,宁逸媛眼睁睁地看着容栀的围脖热度迅速攀升,随即#炫富风云#竟然上了热搜榜?容栀对着宁逸媛笑了笑: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热度。

你想蹭吗?可惜你——蹭、不、到。

宁逸媛死死抓着手机屏幕,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理会容栀了。

因为。

她自己的围脖,一下子,炸了!无数人涌进潘治和宁逸媛的围脖留下哈哈哈哈哈的评论。

宁逸媛的围脖下面还有好多人说:博主怎么茶里茶气的?恶心谁呢,这点暗搓搓的小心思……取关了。

大型翻车现场?真白富美怎么会认不出这件衣服?认不出这款手表?博主根本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吧?刚刚说自己买空奢侈品店说得那么凶,其实也没什么啊,都比不过人家一块表,真没劲。

宁逸媛一股热血冲上头,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反而比不上人家一块表???更可气的是,这块表,还是自己拍下来传到网上的!容栀让她删,她还不删!如果宁逸媛能穿越,真想穿越回去,删掉那张照片!第197章 震惊!奇葩白莲花按照容栀的模样整容!另一边,潘治更惨,他的围脖快被嘲讽大军冲烂了。

网友们:死去的回忆让我过年啦!有好事的网友把他从前叫容栀爸爸的围脖截图翻了出来,带图评论:亲爱的儿子:总是那么令人震惊,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下面大家齐刷刷开始儿子体:亲爱的儿子:教材不够看的时候,总有新教材。

亲爱的儿子,自己是假豪所以看谁都像是装的。

亲爱的儿子:咱实在不行就换双眼睛吧。

……宁逸媛看到潘治下面不断累积的评论,手一抖,像是被火烫了一般退了出来,然后迅速删掉了自己的围脖!你看,最后还不是要删了。

容栀遗憾地说,早就叫你删,你不删……刚才你乖乖听话多好。

你管我?宁逸媛终于爆发了,她的脸在口罩下扭曲,你以为你假好心有意思吗?口口声声说什么让我独立,那是你没人爱!我有人爱,我就愿意被安排,要你过来说三道四吗?你不过就是没人爱罢了!一个女人,不被爱才是最大的失败!爸根本不愿意认你,你自己事事靠自己难道就不可悲吗?摆出这居高临下的样子,好笑!容栀并没有和宁逸媛争论有没有被爱,而是直接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价值,寄托在被别人爱上面?宁逸媛听了,突然恶意地笑了笑,啜饮了一口香槟,慢条斯理地对着容栀,摊摊手:我家里人比较宠我,非常疼爱我,我不需要事事靠自己,他们只要我开心就好了。

总有些人,没有被爱的好运。

宁逸媛看着容栀,事事靠自己,也没那么快乐,不是吗?是吗?容栀突然说,你的爸爸妈妈是真的爱你吗?无条件爱你?哪怕你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耀和夸赞,他们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吗?宁逸媛被口罩遮住的脸看不到表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猛地睁大,然后她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似的,斩钉截铁道:当然!说话的动作太大,扯到她没怎么恢复好的脸。

鼻子有些痛,一股水留下来,宁逸媛痛得嘶了一声,下意识用手去捂,碰到口罩才想起来。

不过片刻,口罩就打湿了一小块。

一边的店长上前一步,询问:宁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宁逸媛却大惊失色,连续后退三四步,一下子撞在了身后茶几的角上面,然后重心不稳,狠狠地坐在了地上!摔下去的瞬间,她不忘护住自己的口罩,结果手臂生理性地挥舞,竟然把口罩带了下来。

口罩飘落在地上。

宁逸媛的脸一凉,暴露在空气中。

容栀的眼睛蓦然瞪大,所有人的眼睛都同一时间瞪大了!宁逸媛的脸!她的脸——虽然还肿着,但是,和容栀的脸——竟然整得有七八分相似!这个事实让容栀太过震惊!她已经从三哥哪里得了消息,宁逸媛去整容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宁逸媛居然是照着自己的样子整的!容栀的鼻子高挺,鼻子上面有一个凸起的小结,宁逸媛的鼻子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结。

容栀的目光落在宁逸媛还红肿发青黄的鼻子上面,感觉这整件事情已经魔幻得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容栀第一时间抓起身边的外套,盖住了宁逸媛的头,然后示意店长隔绝了众人窥探的视线,迅速夹着宁逸媛就往里间去。

宁逸媛猛烈挣扎,长长的指甲在容栀的手臂上划出几道长长的划痕,容栀不敢动她的脸,用手扭住她的手臂:别动!除非你明天想上头条!宁逸媛没有再挣扎,被容栀带到后面。

容栀扯了宁逸媛头上的衣服,打量着这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激愤难平!宁逸媛!容栀厉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宁逸媛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容栀,冲她大喊:不要你管!容栀一个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两步:你疯了宁逸媛!这绝对不可能是你自己的主意!这是陈立元逼着你做的?他这是违法的!我们家的事情,要你来指指点点?宁逸媛歇斯底里道,我是自愿也好,我是被逼的也好,总之这件事情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的人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所有人都还会像从前那样爱我!我还是被所有人爱的公主!是你,夺走了大家的爱!是不是陈立元逼着你做的?他是个变态!容栀上前握住宁逸媛的手臂,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猛地掀开宁逸媛的袖子,看到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红痕,瞳孔猛然扩大!宁逸媛,你遭遇了犯罪,这是犯罪!你必须去报警!疯了吧你,报警?宁逸媛用指甲去抠容栀抓住自己的手,容栀手松开,宁逸媛后退两步,喊着,陈立元是我亲表哥,我们自己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宁可信任一个罪犯?就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爱,你为了爱,就甘愿遭受伤害吗?他对我好!只是这种好的方式激烈了一些!容栀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被洗脑了,宁逸媛。

这种事不是小女孩之间别苗头的那种伤害,你正在遭受赤裸裸的不法侵害,而且你完全没意识到。

我自己的人生怎么样,不要你来多嘴,你就是嫉妒我有人爱!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宁逸媛再次后退两步,然后突然把口罩捂在脸上,然后冲了出去!回家!宁逸媛脑海中的声音清晰地说!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我要回家,让有办法的人帮我拿主意!回家!家里有谁?家里有爷爷,有表哥。

表哥爱我吗?他爱我!只是他爱我的方式粗暴了一些,但是他为我好!回家!宁逸媛捂紧了口罩,装作没事人一样,高傲地从店里走了出去。

有人还在小声议论:一口气买空奢侈品店的就是她。

她家里对她可真好啊。

第198章 人们都在说,白莲花整了容还是比不上容栀宁逸媛强撑着回到陈家老宅。

自从陈老爷子对自己的女儿和宁绪彻底失望后,就把宁逸媛接到了陈家老宅,养在自己身边。

陈家老宅有股幽静的香气,就像一头异兽张开深黑的大口。

进门就是门廊,开着空调,温度比外面低个jojo五六度,宁逸媛一进门就打了个冷战,紧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姐,立元少爷让你去回廊找他。

家里的女佣颇为不忍地对她说。

回廊?宁逸媛的脸一下子白了。

陈家老宅的回廊中庭很美,卵石一颗一颗嵌在灰色的小路上,假山叠立,小桥流水。

宁逸媛惴惴不安地踩在凸起的鹅卵石上,远远看见一个天蓝色衬衫的背影倚靠在围栏上。

宁逸媛条件反射般放轻了脚步声,但那身影还是回过头。

表哥?宁逸媛刚刚和容栀吵架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来,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媛媛?陈立元对着宁逸媛和善地微笑了一下,拉过她:看你花了很多钱,是不是终于把容栀踩在脚下了?宁逸媛的喉咙里仿佛有一块砂纸:……没有。

没有?陈立元的手缓缓松开,温柔的眉眼逐渐冷凝,一股戾气浮现在他的脸上,又被容栀压了一头?!宁逸媛惊惶地看着面前的陈立元面色变得难看。

所以你做了什么?陈立元开始看手机,然后又抬起头,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笑着,哦,你花了四千万买空了奢侈品店,最后发现只是在给容栀送业绩……你还买了两个热搜,结果把人的注意力放在了ZEUS商场换老板服务好上面?你是傻子吗?店长说不用配货,你就觉得是自己厉害?人家要宣传的是商场好吗?陈立元越看越笑,宁逸媛却惊恐到了极点,直到下一秒钟,陈立元瞬间暴怒,一脚将身边的摆设踹倒,看向宁逸媛:去跪着!宁逸媛战战兢兢地走到回廊外,美丽的鹅卵石小路在日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缓缓跪在鹅卵石上,身子还没稳,下一秒就被陈立元抄起手边的一个球拍,狠狠地敲在她的后背上!一道红紫的痕迹瞬间横亘了她的肩颈,宁逸媛摇晃了一下,手支撑在鹅卵石上,后背泛起巨大的疼痛。

陈立元情绪失控,怒到极致,又笑了起来,两排牙齿又细又密,就像一尾鲨鱼。

他拎着球拍,走到宁逸媛的身边,表情极为阴沉难看。

你为什么又被容栀压一头?现在你有经济支持,有不输于容栀的美貌,只是让你压她一头,很难吗?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宁逸媛不敢反抗,她已经认可了比不过容栀就要挨打的规则,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陈立元的教训,球拍的边框立起,一下又一下,不间断地抽在她的身上,堪堪避开了她花大价钱整的脸。

新伤出现在旧伤上面,疼痛从骨头缝里渗出。

你这么不努力、不上进,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对我们事业有用的人?陈立元咬着牙说。

又是一拍锤下来,宁逸媛的冷汗从额头滴在地上,意识中模模糊糊:什么事业?她很痛,但更多的是麻木,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表哥,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把容栀踩在脚下!身上的疼痛,只有靠一股强大的恨意支撑:容栀,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是因为你的到来,打乱了我的生活!宁逸媛用手撑着地,忍受着陈立元的虐打,死死地咬着嘴唇。

远远传来脚步声。

宁逸媛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到了臭名昭著的韶城首富宋世任。

他被佣人带进来,举止风度翩翩,袖口的红宝石袖口像一滴血,闪闪发亮。

佣人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宁逸媛这一次的责罚需要这么久。

宋世任的面上露出一点不安的神色,似乎因为目睹这暴虐的一幕而不安:立元少爷,你……陈立元并没有掩饰的意思,但还是暂时住了手,面上若无其事地露出温和的笑意:表妹成绩不太理想,需要鞭策一下。

宋世任闻言,眉头舒展开:没有上进心的小孩子,不打可不行,确实要接受一些惩罚。

他绕过跪在地上的宁逸媛,靠在陈立元附近:听说了么?最近风头有点紧。

陈立元把球拍丢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知道,上面开始怀疑我们。

宋世任说:最近港岛很不太平,夏峥嵘一直在调查高校学生……何天那个二五仔给他透了信?何天早就背叛启宗了。

陈立元看着宁逸媛跪在地上的身影,也就船王还以为何天跟启宗一起欺负夏峥嵘。

难道……四太怀孕了?宋世任反应很快,迅速压低了声音。

是,所以船王心肠软了很多,夏峥嵘那个小跳蚤还有余力蹦跶。

陈立元冷笑两声,然后下巴抬了抬,示意宋世任看向宁逸媛:做完了,是不是好很多?宋世任就像点评一件玩具那样随意道:确实变好看了,不过离容栀那股凛冽的好看,还缺了点味道。

够用了。

陈立元抱着手臂,你觉得启宗对我这个妹妹,能不能感兴趣?夏启宗?港岛夏家头号贵公子?宁逸媛瞪大了双眼,心中蓦然升腾起一股满足感——她就知道,哥哥是爱她的!宋世任丝毫没觉得把宁逸媛当成货物一样来讨论有什么不妥,他满不在乎,眼皮都没掀:试试就知道了,不过你怎么突然想着拉拢夏启宗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太受媒体关注,加入我们不合适么?启宗要接手船王的灰色生意了。

陈立元盯着远处的堆叠的假山,早先船王是想把灰色生意给夏峥嵘的,现在夏峥嵘拒绝了,真是令人意外。

天真。

宋世任摇头,夏峥嵘低估了船王手下灰色生意的利润,那几个抚养他长大的老家伙没跟他讲?陈立元喉咙里发出嗤笑,愚蠢。

年轻人眼高手低,瞧不上灰色生意脏了手……殊不知这都是手段罢了。

陈立元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话题,似乎已经不再把夏峥嵘放在眼中。

第199章 容栀收网!宁绪出轨,被陈寒梅知道了宋董,现在我想拉拢启宗的话,还要请您费心捧一捧我这个妹妹。

陈立元说。

宋世任不声不响,走到中庭,捏住宁逸媛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审视着,就像审视一件商品。

宁逸媛的皮肤上起了一层浅淡的鸡皮疙瘩,但是她强撑着,任由宋世任打量。

这段时间以来,你们虽然花了很多钱,但宁逸媛在市场上的反响都不太好。

宋世任淡淡地说,立元少爷,难道陈家还没放弃她吗?放弃?两人的交谈并未避开宁逸媛,这个词就像一根冰锥,骤然扎进了宁逸媛的头顶。

她猛然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恳切:不要放弃我!陈立元在一旁轻笑:你看,我这个妹妹虽然什么都不行,但她有个最大的优点——乖。

乖,听话,就像是一头被献祭的绵羊,袒露出洁白脆弱的脖颈,以柔顺的姿态把命运交到父亲兄弟丈夫的手中。

你觉得启宗会不会喜欢这一款?陈立元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宋世任垂下目光,换了个角度看待眼前的少女。

在他来之前她不知跪了有多久,他来以后,她已经跪了小半个钟头了。

洁白的膝盖处已经被凸起的漂亮鹅卵石伤得发青红,想必已经麻木了。

她扬起一张六神无主的、慌乱的脸,额头上一层薄汗打湿了碎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怯懦的气息。

宋世任这才缓缓说:你起来吧。

宁逸媛松了口气,用手撑起身体,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膝盖上的痕迹看着骇人。

她不安第看了陈立元一眼,见他没说话,这才扶着围栏的扶手,动作迟缓地走进回廊。

我记得你外祖父给了你一个资源,是江韵的MV。

宁逸媛垂下眼,眼底隐含恨意:江韵的MV里面有二十个女孩子一起出镜,镜头都是一样多,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开拍。

这个MV你出不了头。

宋世任沉吟半晌,我手上有个恋综,你先去试试感觉。

一股喜意从宁逸媛的面上浮起,宋世任又补了一句:等你的脸恢复好了再说。

宁逸媛喜不自胜的脸僵住,条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鼻子,应了一声。

……回到家,陈寒梅知道宁逸媛即将被宋世任签下,喜上眉梢!她端来冰块帮宁逸媛冰敷肿胀的鼻子,被宁逸媛厌倦地拂开。

媛媛,你怎么了?你有心事?陈寒梅这辈子顺风顺水,唯一奋斗过的事情,就是把宁绪从容家连根拔起。

其余时间,她不是在靠自己的外公,就是靠自己的父亲,现在又对自己的侄子言听计从。

可对宁逸媛来说,她从来都不是个好母亲,这次的整容,宁逸媛事先做了功课,可是只要陈立元说一句按照容栀的模样整,宁逸媛的任何意见都不会被听见。

母亲呢?立元少爷这么说,母亲居然也赞同了!她是觉得,自己要更漂亮才配做她的女儿吗?容栀说过的话不期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你的爸爸妈妈真的爱你吗,就算你不能为他们带来荣耀,成为他们的资本,他们也还会爱你吗?陈寒梅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一个值得炫耀的名贵皮包?宁逸媛看着陈寒梅。

她有一个普普通通完全称不上好听的名字,普普通通的外形气质,一张和宁绪那分外英俊出众的面容不同的、堪称平淡的一张脸。

普普通通有点偏大的脸,是东亚人普普通通的扁平,五官清秀。

在某种意义上,自己偏大的鹅蛋脸和清秀的五官,还有扁鼻子,真的和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

容栀好看什么了?不就脸小一点尖一点,鼻子挺一点高一点,轮廓深刻一点,五官大一点吗?宁逸媛心口一阵刺痛,鼻子肿囔囔的,烦躁的话语脱口而出:敷什么,都怪你!要不是你长了一张大脸盘和扁鼻子遗传给我,我还用得着遭这个罪!陈寒梅脸色一变:你怎么说话呢!像我不好吗?!她越看陈寒梅的脸越不顺眼,抓地冰袋向地下掷去:要不是你不好看,我也会更像爸爸!我也会长得更好看!什么更好看,好看有什么用!陈寒梅把碗重重往旁边一放,你可是陈家的外孙女,还要怎么样?那个姓容的短命鬼倒是好看,下场还不是被甩?你是陈家的女孩,在乎好不好看干嘛?反正有你立元哥帮你想办法,你乖乖听话就好了!宁逸媛最厌恶母亲这副说辞,她明明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却永远在否认,仿佛只要她嘴上不承认,这事就没发生过一样!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懦弱的人,因为自己满足不了外公的要求,就把自己交给表哥,让自己去替她完成她对家族的责任和义务。

她从未赢过容栀一次,每次都被容栀远远拉开,狠狠地踩在脚下。

陈立元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从冷嘲热讽变成言语羞辱,最后变成了拳打脚踢,把她贬为没用的废物。

而陈寒梅,只要她闭上眼,就可以骗自己这一切没发生,她可以永远躲在这个房子里,扮演一名贵妇人。

人都是慕强的,宁逸媛也不例外。

比起陈立元,她更讨厌自己没用的母亲。

凭什么呀?宁逸媛露出一个冷漠而扭曲的笑容,可是容栀就是比我好看!宁逸媛尖叫起来,她妈也比你好看!都怪你!就是因为你,我才被我哥逼着整容,就是因为你不好看,所以我爸也不爱你,他找别的女人——陈寒梅倒吸一口冷气,像戴着面具一样的优雅仪态骤然碎裂,她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全身颤抖起来,张大了嘴巴,最后才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你在说什么?宁逸媛刚刚的大叫扯动了全身的肌肉,浑身没有一处不痛。

陈立元这次非常愤怒,下手比往日更重,她的后背全是青红交错的可怖痕迹。

她看向陈寒梅,确定她也和自己一样痛以后,终于满足了,嘲弄道:妈妈,我爸爸出轨了。

第200章 容栀收网!知道了宁绪的秘密。

她脑子里不断闪过父亲亲密地挽着那个女人的身影,然后又补了一句:那个女人很漂亮,气质是我爸会喜欢的类型。

宁逸媛恶意地补充了一句:有股书卷气的,和容榕没什么区别。

不可能!你爸他不是这么肤浅的人!怎么不是?宁逸媛抱着手臂,面上有股冷漠的镇定。

她知道陈寒梅肯定会因为自己的冷漠而痛苦,但这是陈寒梅应该的,这是她对漠视自己的痛苦的补偿。

你去查一查吧,或许有惊喜呢。

宁逸媛冷笑出声。

陈寒梅白着脸走了出去,木然地下楼,然后坐在沙发上。

容榕,当年我这样对你,现在,我也要被这样对待了吗?陈寒梅突然想起,李嫂刚刚结束了休假回来工作。

李嫂!李嫂!陈寒梅扯着嗓子,阿龙他怎么样了,我有事情要找他办!李嫂探出头,陈寒梅一愣:李嫂,你怎么……离开的时候,李嫂的头发还是黑色的;这次回来,她的头发全白了,突然就从一名壮实的中年女性变成了一名老人。

夫人,阿龙他……李嫂嗫嚅了好几声,才艰涩地说,他撞上了国家的扫黑除恶行动,进去了,短时间出不来了。

进去了?李嫂的眼圈又红了:我弟弟最是老实本分的人,不过就是脾气像个小孩子,偶尔跟人打打闹闹,怎么就被认定为黑社会团伙了?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他不过就是打打群架,有哪个不打群架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她边说边抹眼泪,这下可怎么办,我们李家的根啊,我愧对我爸妈……李嫂的哭声单调地回荡着,陈寒梅皱了下眉头。

李嫂哭声乍停,垂着头,捂着脸匆匆回到厨房。

陈寒梅恍惚了半晌,才像一道游魂一般,走回客厅。

她什么都做不好,如今,她只能打电话给陈立元。

你帮帮我,立元。

我需要私家侦探。

陈寒梅垂泪,没有过问一句宁逸媛身上的伤。

……周般般把一叠照片摆在容栀面前。

容栀靠在椅子上,慢慢看着。

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洒进来,周般般起身拉上白色的薄纱窗帘,转过头看见容栀的脸在白蒙蒙的光下,笼罩上一层柔光。

不过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柔和。

他亲口说的容家祖产?容栀问。

周般般掏出一只小巧的录音笔搁在桌面,把音频文件找出来放给容栀听。

容栀按下播放键,宁绪的声音传出来。

——小惠,这是你要的文物照片。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周般般在仔细端详照片。

宁绪的声音迫不及待: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正面图、侧面图和部分细节图都拍出来了,还标注了花纹和尺寸,你看——你这个花纹标错了。

周般般清雅的声音从音频中传出,这里的纹样,是博古纹,不是云纹。

宁绪哦哦几声:小惠果然是行家。

容栀抬头看周般般,她正抱着手靠在桌边,保养过的乌黑光亮的头发半掩脸,露出一点漠然的神气。

见到容栀探究的眼神,她自嘲地笑笑:我是历史专业的学生,如果不是何天,我现在应该可能就在博物馆工作。

你现在也可以。

晚了。

周般般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的针眼给容栀看,你以为,当年何天是怎么控制我的?白花花的阳光颇为刺眼,周般般的手臂苍白消瘦,几个针眼的边缘还有些乌青的痕迹。

容栀眨了眨眼,心中涌起一股悲哀:戒不掉?戒不掉。

周般般麻木地笑了一下,如果这东西这么好戒,至于被称为毒品?永远都不要沾,沾了就戒不掉。

她把袖子放下。

音频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宁生,我帮你出手这批文物,我这边也要承担风险。

周般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知道,小惠,你对我最好了。

宁绪放软了声音,然后是一阵口水搅动的声音,应该是在接吻。

周般般听着接吻的声音,面无表情。

录音中,周般般继续说,你要把这批文物的来历告诉我。

宁绪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哪有问来历的?两个人争执半晌,最后宁绪妥协:是容家的祖产。

容栀听到此处,嘴角勾起一个冰凉的微笑。

你知道容家吗?宁绪颇为自得道,这个来历你可以和买家说一说——容家是满族,容是他们后改的汉族姓氏,祖上是前朝的有名有姓的高官。

他们家传下来的老东西,保真。

你哪来的容家的东西?周般般的声音有些怀疑。

容家的孤女是我的前妻。

宁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说,不是情人,结过婚,领过结婚证的。

可就算领结婚证——按照华国大陆的法律,她去世后,我作为她的配偶,有继承权。

你放心,容家人现在已经死光了,我有权处置这批文物,不会让买家的利益受损的!你们没有孩子?有一个女儿,不过你放心。

宁绪轻飘飘地说,我从未对外承认过我和容榕的婚姻关系,我只会说她是私生女。

而且当年没有电子存档,婚姻材料都是纸质保存,我还专门打过招呼,我那个女儿根本拿不到我和容榕的婚姻关系证明。

作为私生女,她是不会有继承权的。

而且,我早就和大女儿签了断绝关系的协议了,她自动放弃了我的继承权。

宁绪,你可真聪明。

周般般语气复杂地夸赞,你是早就算好了?当然。

宁绪笑了笑,如果是个男孩还好,一个丫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还不如给我。

她妈一死,我拿了文物就走,整整十八年都没见她一面,这不就是一般私生女的待遇吗?我早就算好了,哈哈哈。

容栀听着,面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