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宋就把一个小视频调出来给大家吃瓜。
几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小视频看。
镜头里,宁逸媛被张应锦怼着脸拍来拍去。
半夜没化妆的宁逸媛倒是不太像容栀了,素颜的她面色有些黄,唇色也很暗淡,整个人虽然瘦,却有些憔悴,感觉近来过得不太如意的样子。
老宋把小视频播完以后,神神秘秘地把手机揣回怀里:可千万别往外传!这个视频一般人都没有。
吃完火锅,老宋利索地把容栀他们这桌的单买了,然后道了个别,和原本一起来的人,夹着小包,晃走了。
孙维峰扯了下容栀,低声说:这种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我知道。
容栀有些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但是这种人消息灵通。
容栀五感敏锐,一阵风吹来,老宋和朋友们吹牛的大嗓门热情洋溢地随风飘入容栀的耳朵:姚一老师是朋友!下次把姚一老师约出来喝酒,给大伙介绍认识认识。
以后一起合作,让姚一老师给咱们写剧本!几个人轰然叫好。
出了火锅店,容栀直截了当给江韵打电话,气势汹汹。
江韵,听说你——背着我去参加恋爱综艺了?容栀磨牙。
江韵的声音有些疲惫,听容栀这么说,迅速慌张起来:什么恋爱综艺?我怎么可能去参加一个恋爱综艺?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参加什么恋综啊?容栀坏笑:我可是遇到了综艺导演,人家信誓旦旦地说,你要上他们的恋综呢!江韵迟疑了一下,然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摸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翻页的声音。
半晌,江韵如释重负的声音传开:哪有什么恋综,别瞎说,我的日程本上面都没有。
容栀哈哈大笑起来。
江韵的声音也带了笑意,他低声温言:太久没见了,开始起疑心了是不是?我现在还走不开,下个月可以找个时间去看你。
容栀问:最近可还好?江韵知道容栀想问的,其实是曹院士进行违反人伦实验的事情,说:不太好。
这件事……牵扯了好些人。
容栀默然。
江韵所说的牵扯好些人,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在他那个层面处理的问题,必然动静不小,也很艰难。
你注意安全。
容栀想来想去,只能低声提醒。
我会的,我现在出行身边都带自己家的保镖。
江韵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别忘了我家有个保镖公司的。
挂了电话,容栀直接去医院探望曹院士。
曹院士还没脱离危险期,几个人只能穿好隔离服,一个一个进去轮番探视。
轮到容栀了,她脱了鞋,跟着医生进去。
干巴瘦小的老人双眼紧闭,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几根透明的管子从他的嘴里探到外面,被胶布固定住。
病床的另一边是仪器,轻轻发出滴滴声。
病房里如此安静,似乎那些令容栀想不通的事情也被隔在了病房的外面。
心中的迷茫和被欺骗的悲伤终于涌了上来。
容栀抓住病床的栏杆,看着他失去意识的面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医生在病房外告诉她:多和病人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握手,摸脚,这样能够刺激病人更快地苏醒。
容栀叹了口气,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不算大,有一些粗糙,手上的纹路深刻,是老人的纹路。
容栀慢慢摩挲着,然后,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只手……着实熟悉。
容栀心中猛然沉了下去,她闭上双眼,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然后再伸出手去。
她曾经是一个瞎子女童,论起手上的触感,有谁能比她更加敏锐和深刻呢?容栀屏住呼吸,仔细地摩挲老人的手,似乎是,但是又不确定。
她曾经无数次被老人的手握着,指引方向。
不过,在穿越前的黑暗时代,那个收养她的老人,手上是有疤的。
但是曹院士的手很健康。
容栀睁开眼,猛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伸手去抚摸老人的脸。
不一样。
收养她的老人,面上和曹院士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巧合吗?容栀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探视时间到了,她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受,始终淡淡地萦绕在她的心头。
……隔天,容栀出门去奔赴周般般的约会。
周般般最近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她推着一辆婴儿车,面上的愁苦之色已经减轻了不少,比之前稍稍胖了一些,脸庞也圆润了。
容栀弯下腰去看周般般的小孩。
小小的孩童睡在车里,既没有烦恼,也没有忧愁,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容栀用手去触碰小孩圆鼓鼓的面孔,不经意间,手被孩子握住。
容栀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阿墨,这是栀姐姐。
周般般温柔地说。
阿墨?是她的乳名,纪念她出生在黑龙寨。
周般般平静地说。
没有怨憎,也没有感激,只是平平淡淡。
想通了?容栀看向周般般。
想通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从前有多傻,就因为被拐卖,就因为被拐卖导致我父母死在寻找我的路上,我就要自暴自弃,惩罚自己永远沉沦、永远逃避在黑龙寨……我可真傻,真的。
其实现在想一想,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要沉沦?我凭什么要自己惩罚自己?做错事情的不是我,是该死的何天;该惩罚的也不是我,也是何天;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就是我们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出了问题……不保障女性的权益,反而默认重男轻女的社会风气,导致性别失衡,只能拐卖妇女来满足过剩男性的需求……我又有什么错呢?我的叔叔伯伯抢了我爸妈留下的东西,他们认为我要为自己感到羞愧——为什么我要替自己感到羞愧呢?周般般看着容栀,目光咄咄逼人。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是我失去了贞操就变成了一个不自重、不自爱的女人了吗?是因为我,身为一名女性,遭遇了如此残酷的惨祸,就不配成为一名女性、不配成为一个人了吗?难道女性之为女性,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成长过程的完美性而决定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性,和包装精美的商品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我是人!我是人,不是商品!第246章 周般般:我结婚了。
容栀:?&容栀被结婚是啊。
周般般感慨,老板,谢谢你一路提携我,还特意送给我的女儿一个户口……我知道你的苦心。
不走出来的话,永远都想不通。
容栀笑眯眯:因为你自己优秀啊。
有一点点声响传出。
出来吧。
容栀懒洋洋地喊,早就看见你了。
有人从后面闪出来,正是黑龙寨向夏峥嵘兜售消息的年轻人。
他赤裸的身上乱七八糟文满了刺青,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肌jojo肉把T恤撑得鼓鼓的,刺青的在白色T恤下面透出一条一条浅色的印子,皮肤晒红了些,依旧是一张天真的脸。
他搔了搔头:怎么又被你抓住了容小姐。
这次他身上已经没有大麻的气味,整个人的神情都正常许多。
容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不吸大麻了?年轻人有些害羞:不吸了,为了阿墨的未来,我和般般姐正在攒钱……周般般说:我们结婚了,老板。
结婚???容栀为他们的闪婚速度而震惊,你们才……周般般满不在乎地笑着:我们底层人民没那么多说法,觉得合适,以后就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我们未来会一起抚养阿墨。
我会对阿墨视如己出。
年轻人补了一句。
视如己出?什么视如己出?阿墨竟然不是他的孩子?容栀心里吃了一惊。
年轻人似乎看出来容栀的想法,哈哈笑了:容小姐,我也是混迹在黑龙寨里的人……干我们这行的,都没有生育能力的。
还要感谢老板你把般般姐带出来了,我才心一横,跟着她跑出来。
周般般接话:我当时给他提了个要求,只要他能把何天的命根子给……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我就带上他一起跑。
年轻人的表情天真又残忍,他遗憾地咂咂嘴:太可惜了容老板,你没见到我的杰作。
我使刀使得相当不错,一刀下去,刀口又小又平。
刀子烧得滚烫的,横着切下去,残皮直接烫紧,还能止血,都不会大出血。
我把何天割得相当完美。
老板,如果您有什么使刀的活计,可以找我,我的诨号可是‘好快刀’……周般般捂住他的嘴:你都在乱讲什么!!!容栀看了眼周般般,周般般满眼欣赏地看着年轻人。
容栀意识到,世界上什么样的爱情都有。
她说:好,我知道了,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周般般笑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老板,有件事非常好笑——你知道吗,你那个爹,前阵子还找过我?找你?容栀失笑,他找你做什么?难道他还没意识到你……他真蠢,真的。
周般般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他找我求情,问我能不能出钱出人捞他!他说,只要我捞他,他出狱以后就和陈寒梅离婚,和我在一起!他以为他是谁,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周般般大笑起来。
容栀想起宁绪那张脸,也笑了起来:他就只仗着一张脸,骗骗恋爱脑的小女孩还行。
可不。
周般般撇撇嘴,他呀,就只会用嘴谈恋爱,说得叭叭响,可好听了!容栀告诉周般般:醒了,宁绪这个任务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不用再理他。
周般般神秘地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放在容栀手中:你的好继母可不一定是过去式哦。
送你了,回去听吧,里面有惊喜——这单不收你钱,下次照旧。
容栀握住手中的U盘,周般般已经被那个高大的年轻人揽着,转身走开了。
周般般回头冲容栀喊:我走啦!以后还有生意,多多照顾‘好快刀’!她的头堪堪只到年轻人的肩膀,在年轻人的身边,衬得人分外娇小。
容栀挥了挥手:你呢——?周般般转过身,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
她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不再年轻的面庞上绽放出明亮的笑意,一只眼睛对着容栀眨了一下。
我要去和叔叔伯伯们打官司。
她小声说,然后就像一阵风一样,飘远了。
容栀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出了一会神。
远处的两个人笑着,年轻人俯下身亲吻周般般的唇角,周般般抬手拍了年轻人一下,两个人在阳光下走远了。
容栀播放了这个U盘的内容——一段音频,来源于周般般威胁宁绪,让宁绪安装在陈寒梅卧室内的窃听器。
陈寒梅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说的这个办法,真能行得通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行不通呢?年初的时候给容栀和宋世任订婚,这件事很多韶城家庭都知道,不算是空穴来风吧?容栀不是和江韵官宣吗?现在就给宋董和容栀领个结婚证,你把容栀的身份证给我,我直接就能替你办了这件事。
舆论的反扑会咬死这两个人。
呵呵,隐婚炒CP!这事锤死了,我们引导一波抵制,容栀的名声就臭了,一个撒谎精,谁还会去买她研发的产品?这结婚证真的这么好办?陈寒梅将信将疑,容栀本人不去也可以?真的有法律效力吗?你还信不过我?男人笑了,宋世任的籍贯在南部的一个小县城,那里我有关系。
而且,你爸爸的处境不妙,你只能信我了。
容栀低声咒骂了一句。
结婚?陈寒梅这个女人怎么想出来了,真是阴毒!宋世任的籍贯地在哪里?果然,陈寒梅接着问。
容栀拧着眉毛,凝神细听。
这件事可不劳你操心。
男人笑着说,你就把容栀的身份证号报给我……我正在找,容栀是我继女,我自然有她的身份证号……找到了,我报给你听……陈寒梅准确地报出了容栀的身份证号。
录音到此为止。
容栀啪地一声把耳机扣在桌面上,气得脸色发白,胸口不住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