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禾闻言,只觉脑袋一空,手中笔重重掉落在纸上。
她连忙赶回王府。
丫鬟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郡主恕罪,今日王妃娘娘忽然收到一封信,便让奴婢带她出去,奴婢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苏清禾满心惶恐:报官了吗?丫鬟哭道:已经报官,可官府不理。
苏清禾连忙调配王府所有人去找母亲。
瞬间,屋内一片冷寂。
苏清禾失魂地走出府门,站在门口望向远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茫茫上京城,她如何能找到一个神志不清的妇人……忽然,苏清禾想起了谢辞。
为今之计,只有身为首辅的他能帮到她。
苏清禾连忙回府去找他。
可当她路过朱雀街时,却在一座宅子门口瞥见了谢辞的贴身护卫,云二。
停车。
苏清禾大喊一声。
马车停下,她立马飞奔上前,云护卫,我要见他。
云二抱剑而立,像一座门神一样:大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苏清禾急红了眼,不肯善罢甘休:我是他夫人,我要见他!说完,就要往里硬闯。
下一刻,云二伸手一拦,手中长剑出鞘!夫人,您自重。
剑寒光凛凛,苏清禾的心也一样。
苏清禾攥紧了手,站了半晌终于离开。
一条街一条巷子,每个桥洞每个屋檐。
苏清禾从黑夜找到凌晨,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雪地里,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爹,我把娘弄丢了……忽然,她想起爹爹每次回京,娘亲都会去等待的城外望月亭。
苏清禾心神一振,又重新撑着身躯来到了城郊外,精疲力竭之际,终于找到了母亲。
她面色惨败的倒在山坡上,额前有一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苏清禾如被雷劈,连忙将母亲带回王府。
王府。
大夫诊完脉,摇摇头对苏清禾道:我已经尽力将她救醒,但回天乏术,你好好与她说几句吧。
苏清禾大脑一片空白,她转头看向榻上的母亲。
荣王妃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她身上:禾儿,这些年,苦了你了……她的目光,竟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要去找你爹了……苏清禾紧紧的攥住母亲的手,眼泪擞擞落下:娘,你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荣王妃慈爱不舍的看着她,攥住她的手道:禾儿……你听我说,你爹爹当年自尽另有隐情……荣王妃用尽浑身力气,断断续续道:禾儿,你记住,你爹一生清白,你不能……不能让他含冤而死。
苏清禾心魂大震。
她泪眼模糊,下意识回答:好。
荣王妃听到这句话,目光望着帷幔,嘴角似是勾起一抹笑:你爹……来接我了。
话落,那抹笑意凝在她的脸上。
苏清禾感觉掌心的手倏然滑落。
她整个人怔住了,连心,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片刻后,整个屋子都传来苏清禾悲切至极的哭声。
短短七年。
荣王府又换上了白灯笼。
苏清禾一席白衣,跪在棺椁前。
纸钱燃烧的微弱火光照亮她麻木的脸。
安静的灵堂,无人前来祭奠。
自荣亲王去后,京中众人无不与荣王府划清界线。
谢辞走进时。
只看到一身丧服的苏清禾。
他神色复杂,低声道:抱歉,我来迟了。
苏清禾动作一僵,抬起头看着他。
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
是迟了。
一切都迟了。
谢辞蹙了蹙眉,吩咐下人拿来孝服,正要换上。
一言不发的苏清禾突然冷冷开了口。
何必呢,首辅大人七年都不曾来见过我母亲一次,又何必穿上这孝服作戏。
谢辞蹙眉:你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大夫说,若是能早上一个时辰找到我母亲,她就不会死……苏清禾缓缓站起身,猩红的目光看向谢辞:首辅大人,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哪儿?谢辞攥紧手:你是在怪我?苏清禾凄凉一笑:我怎么能怪您呢?是我自己无用,既生不出孩子,又笼络不了丈夫的心,有今天,是我自作自受。
谢辞面色铁青。
苏清禾满面麻木。
谢辞,我们和离吧,我把正妻之位让给楚然。
谢辞面色一变,强忍的怒火让他额角都跳:苏清禾,别胡闹!下一刻,却见苏清禾从怀中掏出两人的婚书。
那包裹着结发的婚书,就这样当着谢辞的面,毫不犹豫扔到火盆里。
苏清禾红着眼,一字一句决绝无比:你我夫妻,七年情尽,至此之后,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