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焐喝道:倪怀芷,你闹够了没?看到她身上杏色衣衫沾染的血迹,以为倪雨青受伤了,忙紧张地查看。
倪怀芷目光失去焦距,歇斯底里嘶喊道:这是我娘的血!我娘死了,我没有娘了!你们满意了吗?薄焐一愣,身边的倪雨青就哭叫道:怀芷,我这就给龚姨娘偿命!说罢就朝着墙壁撞去。
薄焐忙拉住她,沉声开口:雨青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为你害她得了疯病,也不会连累龚姨娘。
这就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倪怀芷点点头,颤声说道:错了,是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错就错在,千不该万不该救出薄焐这个魔鬼!薄焐皱眉,明明倪怀芷认错了,但他却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烦躁。
从今天起到本王大婚,倪怀芷不得出这个院子一步。
倪雨青安静下来,乖乖被薄焐牵着离开,转头,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她无声对倪怀芷说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倪怀芷瞳孔剧颤,慢慢攥紧手,手上娘的血渍,烫得钻心。
蚍蜉撼不动大树么?未必。
她目光转向墙角那一簇不起眼的婪草。
倪怀芷将所有婪草采集起来,碾成汁水,用来浸泡绣线。
姐姐成亲,她怎能不送上新婚贺礼?从这天开始,诸兰院某间房内,整夜灯火通明。
倪怀芷不要命似的赶工,缝制一个绝伦的双面绣屏风。
雪莹轩。
倪雨青穿着皇宫绣娘做的华丽嫁衣,画着娇艳欲滴的桃花妆,站在铜镜面前绽放出自认为最美的笑。
窃取了倪怀芷的救命之恩又如何?倪怀芷已经一败涂地,拜过堂后,她便是真正的赢家……薄焐身穿精巧的锦绣喜服,如云墨发被玉冠束起,尊贵优雅。
他等在倪府大门口,心思却飘到了角落的诸兰院。
倪怀芷哀戚如死灰的眼神一直他脑海晃动,就连睡梦中也不安生。
锣鼓喧天,倪雨青拿着羽扇,半遮半掩迈过门槛,巧笑倩兮。
薄焐回过神,拿过牵红的另一端,轻笑。
这时,管家跑过来,说道:王爷,雨青小姐,倪怀芷说,有份新婚贺礼要献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票,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们去看看。
薄焐沉寂的黑眸蓦地一闪,倪雨青则是微微蹙眉,倪怀芷能有什么好东西送?她直觉不想去,不料身边的男人已经转身,朝诸兰院走去,只得跟上。
贺礼就在院中……倪怀芷听到管家的声音,撑着身体来到窗前,看向楼下。
老天保佑,今天阳光正好。
鼻血又流了下来,她随意擦了擦,止不住,也懒得去管了。
薄焐看到院中用布盖着的东西,似乎是个屏风,不由有些失望,不过是倪怀芷的绣品而已。
旋即一愣,他还想要什么?她人呢?倪怀芷说做这个屏风太累,她先歇下了。
管家笑道:王爷,这可是她费尽心血熬出来的双面绣,请您务必亲自过目!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倪雨青上前,抬手将罩着的布掀开,只看了一眼,想要再盖上,却来不及了。
管家不由惊叹:这绣功,简直是栩栩如生!就是绣的东西有些奇怪,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高山流水,而是凌乱的残砖瓦砾,一个小少年朝上伸出手,应该是在求救。
小少年的脸,看着似乎有些眼熟……薄焐踏着重重的步伐走近,瞳孔剧烈收缩,颤抖着抚摸着上面都一针一线。
倪怀芷还原了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抖着手转动屏风,另一面,绣的是废墟之上,男孩女孩依偎着取暖。
房内,倪怀芷撑不住扑通倒地,薄焐和倪雨青都来了,看到了,足够了。
婪草的汁水无色无味,然而加上阳光照射,味道会成倍挥发到空气中,生成剧毒!嘴里也开始汩汩冒血,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她的笑容却越发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