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女没有理他们,反而是转过身来,朝着薛木单膝下跪,长发逶迤在地,灵秀公主,臣来迟。
你是谁?薛木问道。
西域王的臣子娑女,特地前来迎接公主进王宫。
娑女垂眸。
跪在地上的守卫和女人脸色顿时变成了绛紫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
薛木抬了抬手指,颇有些不满地说道:看来你们西域也不是没有清醒的人,这两个人还妄想处置本公主,干脆将他们扔进牢里,好好教教他们什么是礼仪。
娑女闻言,望向了跪在地上发抖的两人,娑女斗胆问问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木将目光投到了秦清瑶的身上,秦清瑶便上前一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她并没有隐瞒自己听得懂西域话的事实。
这位姑娘听得懂我们的话?娑女颇为意外。
医者行走天下,自然接触过这种各样的人,偶然间学会了一两句,不巧,正好听懂了她所说的那句话。
秦清瑶低调道。
娑女闻言,思考了片刻,臣以为,这件事也并非天大的事情,无需惊扰公主。
臣可以听从公主的命令将他们二人关进牢狱里,但公主初来乍到,滥用私刑的名头若是传了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好。
依我看,让她道歉如何?秦清瑶也并非要纠缠不放,便豪爽道:好,她既然对着我们口出恶言,就该向我们道歉,道歉之后,公主如此大度之人,也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
听到了吗?娑女抬起脚,踩在了那个女人的肩膀上,重重地捻了捻。
啊——!懂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是我嘴贱。
女人匍匐在地,哭嚎着道歉。
公主,可还满意?娑女收回了脚,她的眼睛不大,眼皮平平地搭在眼珠上,看起来无神空洞,说话行事又不无透露出一股狠厉。
自然是满意了。
薛木叉腰道。
那就请公主跟臣一起回王宫吧,王已经期盼您的到来许久了。
娑女道。
薛木提裙上马车,秦清瑶紧跟其后,娑女则牵过了一旁的骆驼,拍了拍它的驼峰,骆驼竟然自己蹲下了身子,娑女便侧身坐在了骆驼上,姣好细长的双腿交叠。
娑女瞥了一眼端坐着的李宸,看着他挺拔的身姿,燃起一丝兴趣,这位大人,你一路护送公主,辛苦了。
嗯。
李宸简单地回应,不曾给她一个眼神。
娑女见这个男人不理会自己,顿时觉得这群中原人果然无礼,灵秀公主也同传说中的一般,蛮横无理。
路上的行人目送着他们这一队奇怪的组合进入了王宫的范围之内。
高大的城门开启,一行人鱼贯而入,随后,城门在他们的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公主,已经进入王宫里了,您可以看看周围的景色,和你们中原应该是天差地别。
娑女轻敲车门。
薛木懒懒地应了一声,勾起了一旁的车帘,秦清瑶也张望着外面的景色,果然和皇宫内的景色不一样。
如果说京都的皇宫是富丽堂皇可以来形容的,那西域王宫就是奢靡无度,耀眼的宝珠镶嵌在琉璃色的瓦片中,红色的柱子上勾着金子混杂的色线,那繁复的图案是她们不曾在中原见过的款式。
每一座屋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发散出了各色的光芒,奢靡之风布满了每一处场景,连路旁的假山都是用玉石堆砌。
公主认为,我们的王宫如何?娑女问道。
薛木托着腮,知道自己来到王宫中,处处要谨慎行事,便将薛鸢的性格收敛了一半,免得得罪许多人,不错是不错,就是太奢靡了。
娑女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是不理解薛木的话,中原不也是如此吗?不对,中原比西域要有钱,应当更加奢靡才对。
非也,娑女大人,若是有钱便奢靡无度,那怎么长久过日子呢?秦清瑶道。
娑女打量着秦清瑶,以为她是公主的丫鬟,你的意思是,西域王奢靡无度么?我可没有这么说,若是娑女大人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秦清瑶无辜道。
娑女眼神斜斜地瞥了过去,要说话的话堵在嘴边,她轻哼了一声,你想多了,我也没有这么想。
那便是最好了。
秦清瑶笑眯眯道,倒像是在替她辩解一般。
娑女不再理会她,她从骆驼身上一跃而下,走到了李宸的身边,大人,将圣旨给我吧,我需要去呈给王。
李宸从袋子里抽出了圣旨,递给她时,手一滑,圣旨竟然从两人的手指间擦过,掉到地上。
娑女猛地抬头望向了这个男人,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抱歉,舟车劳动,没拿稳。
男人冷淡地说道。
娑女冷笑了一声,很好,西域全境上下还没有几个男人敢对她这样,之前在宫外给他们几分好脸色,如今进宫了,还不是任她摆布?你们且等等吧,我先去求见王。
娑女道,连对公主行礼都直接忽略,拿着圣旨走上了长长的台阶,台阶的尽头是一座辉煌的宫殿,宫门紧闭。
娑女走到门口,那紧闭的宫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隙,黑黑的口子将娑女给吞噬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宫殿中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咳嗽声,他坐在一把高高在上的金色的椅子里,又像是半躺着,枯瘦的手缩在宽大的袍子里,脸颊凹陷下去,只剩下了皮包骨,眼底灰沉沉的。
老人极瘦,不像是他穿着衣服,倒像是衣服包裹着他。
娑女恭敬地跪在了老人的面前,双手呈上了手中的圣旨,王,如您的预期,中原的公主已经到达了宫内。
咳咳…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来了多少人?西域王咳嗽着问道,发出沙哑的声音就好像喉咙坏掉了一样。
公主带了一个女人,一个带队侍郎,还有二十余人的队伍。
娑女回道。
他们现在在哪?西域王盯着娑女。
都在殿外等候。
娑女如实道。
那就让他们先等着吧,孤等了这么多年,也该他们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