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湮没了了陆宜章。
曾经阳光明媚的午后,也是陆宜章和林米乔结婚的第二天。
他们之间的婚姻,没有声势浩大的婚礼,只有两张红色封皮面的结婚证,当陆宜章回到别墅,林米乔满心欢喜地拿出戒指,宜章,我知道你忙,没有时间补办婚礼,那我们就带上同款的钻戒,来弥补这个遗憾吧。
陆宜章没有接。
这枚戒指对于陆宜章来说不仅不算贵,还显得寒酸,普通珠宝店几千元就能拿下,但林米乔将钻戒捧在手心,珍重得就像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上面刻着的字母L烨烨发光。
后来的事,陆宜章也记不清了,大概就是他拍开了林米乔的手,脸色冷漠。
戒指掉落在角落,蒙了灰尘,陆宜章的眼中的满是讥讽。
娶了你,才是我最大的憾事。
他看着林米乔明亮若星辰的双眸一点点黯淡下来,心中只觉快意。
陆宜章从来都认为娶的不是林米乔,而是陆家的继承人身份,陆氏集团的股份,为名,为利,念奶奶的亲情,从未念过林米乔本人。
这桩婚姻,是刻在一生的耻辱。
他以为只要略微对林米乔施压,都不需动用太多商场上的雷霆手段,就能够逼林米乔主动离开。
现在,她终于离开了……他发现他的心底,在隐隐作痛,长久以来不知何时对林米乔萌生的点点滴滴的触动,早已埋在深处,悲拗地长出庞大发达的根系,狠狠将心脏碾成粉末。
喧嚣吵闹的人群,刺耳嗡鸣的消防车声,通通汇聚成繁杂的噪音,涌进脑海之中,将陆宜章的回忆撕成灰烬。
旁人反扭住陆宜章的手臂,让他离开,不要妨碍公务,围观的人群也对他指指点点,不尊重死者。
陆宜章甩开所有人的手,我是她的丈夫!那一瞬间,雅雀无声。
两年婚姻,陆宜章从未在人前承认过他是林米乔的丈夫。
结婚两年,林米乔也活在阴影之中两年。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人生又有多少个两年。
林米乔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之中,这两年,就是她一生的无底深渊。
陆宜章想,如果林米乔能看见,应该能笑一次。
是他在公寓楼上,看着她对旁人那种发自真心肆意张扬的笑容。
陆宜章红着眼,抱起安静躺在担架上的林米乔,一步步往回走。
女尸全身烧焦,面目全非,所有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避让。
好可怕,快离他远点。
好臭,这个人一定是被刺激到疯了,快让人给他看看心理医生。
青天白日之下,都觉得异常渗人。
而离得最近的陆宜章,更紧地抱住林米乔。
医院大堂惊叫声此起彼伏,看见陆宜章抱着一具焦黑女尸走进来,大惊失色尖叫着跑开。
陆宜章的脚步一直延伸到手术室,轻手轻脚把她放在病床上。
医生,求你救她。
护士硬着头皮上来拦,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她已经死了。
她没有死!陆宜章的语句宛若一个受伤的野兽在嘶吼,她还有救,快救她!对不起先生,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要不先生您考虑转个院,也许出门十字路口右拐走五百米的地方能够解决先生您的需求。
护士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
陆宜章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护士却觉得他处在崩溃的边缘,里面蕴藏着更大的悲伤,仿佛随时都会倾涌而出。
直到陆宜章抱着林米乔离开,吓退的医生和护士才聚在一起。
有人问刚刚说话的护士,你说的地方是哪个医院?护士打了一个寒颤,不,那是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