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沈姝妤正站在一片白雪茫茫之间,满身寂寥。
电话里,朋友的询问声传来:书妤,你去哪儿了?漠河。
沈姝妤回着,嘴唇动作间呼出一团白雾。
朋友一愣,连忙问:怎么跑那儿去了?沈姝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满地的雪白。
北京也有这样大的雪,铺天盖地。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十年前父母离开的那个雪夜。
大雪纷飞,救护车,警车,消防车声交错嗡鸣。
那时她还是个孩子,茫然无措,被迫接受。
后来初见傅灼之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人潮汹涌的机场中,只一眼她便放进了心,陷入了情。
至此三年,以为是一场暖冬,最后却还是逃不过冷却收尾。
书妤?电话里,朋友的呼喊声把沈姝妤拉回神。
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来作个道别。
沈姝妤说着,挂断了电话。
正月的天,漠河仍寒。
而北京已晴天朗日,唯有寒风朔朔,吹得人手脚冰凉。
离开婚礼现场的傅灼之站在街边,脑海中温嘉的话和以前的回忆交错辉映。
最后,只剩下沈姝妤的面容!所以当初救了自己的人是沈姝妤!这些年是自己认错了人,爱错了人,也保护错了人!想起自己之前误会她,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傅灼之心口一阵闷堵。
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龙凤配,指腹摩挲着,忽然间,他很想见沈姝妤一面,有很多话想说。
傅灼之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
可嘟声响了很久。
傅灼之听得有些心焦,正在要挂断重播时,电话接通了。
沈姝妤的声音与呼啸的风声同时在耳边响起:喂?你在哪?傅灼之语带急切。
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这里雪很大,也很美。
沈姝妤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一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傅灼之咽了下喉咙:什么时候回来?沈姝妤没说话。
她站在一片茫茫雪地中,身边飘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生出一种孤寂。
沈姝妤怔怔望着满目寂白,听着话筒里傅灼之清徐的呼吸,垂眸看向腕间的龙凤配。
冰冷空气中,它也冷的剔透。
沈姝妤定定看了很久,轻轻解下手腕上的龙凤配,缓缓地蹲下了身。
她声音轻而淡:傅灼之。
电话那头,傅灼之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说:傅灼之,你是国王,你在天堂,你有仙女为你自由地歌唱。
但我只是一个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没有南瓜车,也等不到十一点的钟声敲响。
沈姝妤停顿了一瞬。
沉默间,傅灼之心里涌上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书妤……听着这声轻唤,沈姝妤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里面的悲伤与无力尽数化作了释然与放下。
所以请允许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祷告,傅灼之,新婚快乐,也祝你余生幸福。
尾音落下,她挂断了电话,也将龙凤配埋进了雪坑。
纷扬的雪徐徐渐落。
沈姝妤将最后一捧雪盖了上去,同时也掩埋掉了这份珍重隽永的深情。
与此同时,傅灼之心口猛地疼起,他下意识抬手捂住。
倏然,手腕一轻,而后一声脆响!傅灼之低头看去,只见那串龙凤配摔落在地,在一片白雪中,格外刺眼!刹那间,他耳边响起了沈姝妤那句轻语:等我不爱你的那一天,它会自己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