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谢彦川的心如坠冰窟。
他僵在原地，寒意从脚底上升，传遍全身。
半晌，他扯着僵硬的嘴角，一字一句缓缓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他声音沙哑，好像被千万把利刃凌迟。
闻言，病床上的程慈凝的眼神更加迷茫，她咬唇，摇头。
谢彦川双眉紧皱，心口痛得要命，连呼吸都是疼的。
她真的，忘记了自己。
万念俱灰。
程慈凝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逐渐痛苦，不知为何心脏竟猛地一疼。
她怔怔地抬起手捂住心口。
为什么会疼？她明明，就不认识他。
你认识我吗？她轻轻启唇，他们说我生了病，所以忘记了所有事……对不起，你不要难过好吗？听到她的话，谢彦川一愣。
片刻，他自嘲一笑。
他坐到程慈凝的面前，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说着，他的双眼通红。
面前的女人，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可是她却不记得他了。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被心爱之人遗忘更悲恸的呢？程慈凝迟疑着点了点头。
谢彦川看着她，万箭穿心。
我……是你的……他犹豫着开口，欲言又止。
是她的什么？男朋友？前男友？会吓到她吧……谢彦川沉思片刻，最终说：我是你的……大学同学。
闻言，程慈凝露出浅笑：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来看我。
喉间苦涩蔓延，可谢彦川只能硬扯出一抹笑容：应该的。
看到她的笑容，谢彦川的脑海里忽的浮现出十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干净纯粹，像一张白纸，没有被污染一点。
慈凝……一道女声在门口响起，戛然而止。
谢彦川回头去看，是程慈凝的母亲。
他站起身，慈凝颔首：阿姨。
程母看见他也是一愣。
她认得谢彦川，当初他和程慈凝感情很好。
程母怔怔点头：是……小谢吧。
谢彦川应道：是我，阿姨，好久不见。
程母拿着饭菜有些不自在地走进来，将饭菜放在程慈凝面前，柔声说道：慈凝，吃点东西。
程慈凝乖巧地接过：谢谢……程母看了谢彦川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谢彦川抬脚紧跟其后。
在走廊里，两人相对而站，神色都不太好。
阿姨，慈凝的病……谢彦川先开了口，有些迟疑。
病了好一阵儿了，一直在治疗。
程母叹了口气，眼底是掩不住的悲伤和心疼。
谢彦川咽了下喉咙：她谁也不记得了吗？程母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偶尔会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我是谁。
谢彦川偏过头，看向病房内安静吃饭的程慈凝，眼神悲痛。
药物只能延缓她的记忆衰退速度，医生说，还是要尽量保持她的心情愉悦，不能让她一个人生活。
程母垂下眼帘，双眼湿润。
谢彦川看着程母，轻声说：辛苦您了，阿姨，以后我会常来帮您的。
闻言，程母抬眼看他，不解：你……？阿姨，就让我也尽一份力吧，当初……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谢彦川呼出一口气，语气充满歉疚。
程母却摇摇头：小谢啊，阿姨知道你有难言之隐，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要一直放在心上了。
她的目光落在程慈凝身上：至于慈凝……我做母亲的，自然是要照顾她，哪怕她可能永远不记得我。
阿姨……谢彦川声音坚定，我还是爱着慈凝的，我愿意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