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谢彦川呼出一口气。
压在心中十年的大石头，今日终于消失。
这十年，他没有一天过得不压抑，他甚至感觉每一天都是喘不上气的。
听完始末，程慈凝低垂着头，没有作声。
当年谢彦川不辞而别，她想过很多理由。
比如他不爱她了，比如他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比如他嫌弃她不够优秀。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辞而别的理由，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十年前，程慈凝突然就联系不到谢彦川，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学校里也找不到他的人。
后来他的手机甚至关了机。
她刚开始以为他是出了事，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月，一下子瘦了十几斤，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没有活力。
直到有一天，谢彦川的朋友告诉她，谢彦川出国留学了。
那一刻，程慈凝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日日夜夜都在想，谢彦川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件事，为什么一声不吭，不辞而别。
可程慈凝联系不到他，无法得知原因。
她曾经还找到谢彦川的朋友，想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可朋友告诉她，他们也联系不到谢彦川。
出国留学的事情，是谢彦川的老师告诉他们的。
于是程慈凝心灰意冷了。
她痛苦，她难过，她伤心。
她听不进课，吃不下饭，这种日子持续地过了半年，她整个人都快瘦成骷髅。
直到，暑假时，程父程母来学校接她回家。
看见女儿憔悴成这样，程母痛哭流涕，哭成泪人。
在那一瞬间，程慈凝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不能让父母为自己担心。
她逐渐恢复正常饮食，也在假期补上了落下的课程。
但她还是想念谢彦川，还是会在深夜，一个人偷偷哭泣。
那时候，她还心怀希望，想着谢彦川会在某一天回来，到时候她要狠狠地打骂他，然后决绝地跟他说分手。
可是，一年，两年，三年……九年，谢彦川都没有回来。
她想，或许谢彦川根本就没打算回来，所以不会再回来了。
她是真的已经想放弃等他，等一个解释了。
可惜，命运弄人。
她收到海城大学校友会的邀请函，鬼使神差的，她去了。
便见到了她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对不起，慈凝……谢彦川声音颤抖，带着几乎不可听见的害怕。
他可以说自己身不由己，可以说自己无能为力，可是那样说了，就是在为自己的过错寻找借口。
他对程慈凝的伤害已然造成，是不可逆的，他不能为自己的错误开脱。
他在害怕，害怕程慈凝不愿原谅他。
你打我，骂我，我都接受，不会有一点怨言。
谢彦川低声道。
说不恨是假的，说不怨也是假的，可是这怨恨经过了十年，早已被岁月时光冲刷，变得很淡了。
更何况，他是为了保护她的前途。
这让程慈凝再说不出一个恨字。
看着神色委屈的谢彦川，她就快要说出我原谅你了这句话。
可话刚到嘴边，程慈凝想起了自己医生办公室门口偷听到的话。
肺炎，并发症。
程慈凝喉间发涩，像是淤堵了一口腥甜。
她想，自己大概没有几年可以活了，怎么能拖累谢彦川呢？想到这儿，程慈凝抬起头，看向谢彦川，语气冷淡道。
我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