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城东函河下段,有个小男孩指引。
男孩呢?现不知。
榆次想着,自己看见那小男孩的时候,他的头发也是湿的,身上衣衫破旧,单薄,也是刚从水中出来。
许是男孩救上了小姐。
榆次急忙加上这句话,陈砚也想到了。
榆次转身跑去,问着自己带的人,可有见到报信的小男孩?陈砚将宋望舒那处交给萧葵和白怜木,就跟着去到了王府门口,问向榆次:可有消息?好好找回,重重有谢。
王妃,有人见着,那男孩跟着队伍到了王府门口。
那就先在这周围找上一圈。
侍卫出动,很快就在角落中,找到了男孩,男孩蜷缩成一团,榆次扒弄他时,还浅浅地睁开了眼睛一条缝,然后昏睡过去。
先带他回府罢了,然后在你见到他的地方询问一番,免得人父母亲戚着急。
王妃,观他如此,怕是没有亲友在旁。
榆次说道。
那也先去寻找一下,这是我们应做的。
是。
男孩被带进府中,由白怜木医治,也不知是不是意志坚强,很快就醒了过来,进了几口热粥便睡去了。
而旁边屋中的宋望舒,没有一丝醒的迹象。
白乔医治之后,陈砚走进屋内,依照所说,时刻换着宋望舒心口上的热囊,里装着器中灰。
又让管家送走了白乔,宁束予,房姨安排了白怜木,屋内只剩自己和萧葵两人看守,韩雪梅在一旁候着。
府内的灯火也慢慢的熄去,这时脑海中回想着白乔的话:热敷其心,使冷气易,心暖气通,不至于以后留下病根。
郡主休息好了之后,便可目转,口开,不必忧心了,怜儿便留在你府中吧,有事还有个近处的唤着,老朽便先去了。
次日一早,鸡鸣。
宋漴南便走进了屋内,韩雪梅正在换着囊灰,陈砚和萧葵一人一边榻上趴着,眉头紧拧。
宋漴南抱起陈砚,将棉褥盖于其身,平稳地走出屋去,外头天还没亮,点点星宿铺满,陈砚醒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钻进宋漴南的怀中,沉沉睡去。
昨夜为着热灰,一刻不得放松,宋漴南将她抱回院中,便睡到了午后,回去途中,见着陈书也抱起萧葵去了院中休憩。
韩雪梅给房姨说了要点,待宋漴南回去,守在床前敷囊的已经是房姨了,漠烟守在后头。
昨夜宋望舒回来,河日便去寻回漠烟了,她在水中泡了许久,找到她时,唇色全无,还是一旁禁军左将军卢比脱下自己的大氅,才让她恢复了一些血色,两姐弟话也不会说,就呆呆地跪倒在望晴苑门口,可是昨夜宋望舒不在此,众人也没有关注到他们,直到今早陈清扬早早地起来,才看见跪在院门口的两人。
拉也拉不起,只说小姐落水都是他们两护卫不周,陈清扬无法,便去找了陈书和陈石,这才将两人叫起。
白怜木也早早来到宋望舒屋内,把了把脉象,说:血活气通,便是无大碍了,之后再吃一些补身体的方子,好好养养就行了。
看完宋望舒,又环顾了一圈屋内:但是你们却有事,一个两个双眼无神,血丝布,呼吸不稳,休息不好,怎么照顾望舒,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来照看好了。
说着便要赶人。
翰林夫人无礼!宋漴南昨夜回去并没有休息,倒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焦虑,现在状态也并不是很好。
我现在不是什么翰林夫人,我只是一个医者。
白怜木说着,又看向外面,天还是黑的,劝着说:你先回去休整一番,这个时间点,一般人也醒不来,再让望舒休息两个时辰,你们再来,这两个时辰,我在这看着。
和着房姨将人劝走,这屋内才又清静,房姨换着火,将屋内烧的暖,看着在床边坐着的白怜木道了声谢:辛苦宁夫人了。
这有何事,望舒早点好起来,我们也都心安。
白怜木笑了笑,再看一眼宋望舒,便将这边交给房姨,去了旁边看了看男孩,男孩倒是休息的很好,面色红润,还在睡梦中,白怜木便退出来了,留有一个婢女照顾着。
正正好两个时辰,宋漴南就从外推开了门,身旁伴有陈氏一家,一行人走进,就直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宋望舒。
也不知是不是家人们的目光过于热切,宋望舒缓缓地睁开了眼,慢慢地转动眼睛,对大家笑了一笑,便又睡去。
众人得到片刻心安,也都放了心,白怜木被送回了宁府,宋漴南用盐水浸湿宋望舒干裂的嘴,便一直守在屋内,陈砚见状,给他找了一本书,去了男孩的屋中。
男孩已经醒了,汪义安排了画屏照料,画屏也就十六岁左右,却是王府的家生子,很早就来到了王府,对王府事很是精通。
陈砚坐在榻上,与男孩相看着,画屏上前悄声道:王妃,这男孩还没有开口说过话。
男孩不说话,见他盯着陈砚半天也没动静,画屏便在一旁开口道:这是崇王妃。
说罢,就见男孩掀开褥子,欲下床跪拜。
陈砚抬手,画屏便拦住了他的动作,陈砚走向前去,画屏搬了张椅子在床前,就见陈砚走近,坐下,拉着男孩的手,柔声道:你,救了我家望舒?男孩有些谨慎地想抽回手,但陈砚手心的温度却让他不想离开,他紧张的开口,问道:崇王府……郡主?他只听见她的这个名头,至于望舒是谁,他并不知道。
陈砚哑笑一声,应道:是。
她现在如何了?男孩问。
她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多亏了你。
还没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呢?陈砚轻轻地说,昨夜榆次带人拿着画像找,并没有找到什么亲友,没有得到多少男孩的信息。
我妹妹如何了?男孩没有回答陈砚的话,反而问道。
陈砚疑惑:你妹妹?我妹妹被她的下属带去见医官了。
男孩紧紧地看着她,生怕他们否认一切。
她的下属?陈砚想着,便将河日与漠烟二人叫了来,漠烟见此人没有印象,河日还是认识的,男孩也记得河日,见着他,就光脚走下床来,拉着他的手,问:我妹妹呢?两人先向陈砚行了礼,河日这才回道:我将她带到医官处了,不用担心。
陈砚在一旁听着漠烟说昨夜的事件,是以了解,又对着男孩说:那我将你妹妹带进府中,你可愿意?多谢王妃。
男孩听出了陈砚话语中的安抚,跪倒在地。
你是无名吗?陈砚问道。
父母有赐贱名,只是父母早亡,许久无人唤,记得不真切了,王妃随意就好。
陈砚看着这孩子,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头,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那你好好想想,想不起来,我再给你个名字好不好。
多谢王妃。
陈砚走出去,派人去接他的妹妹,同时安排人给男孩收整洗沐一番。
第二天晚间宋望舒便醒了,一群人围着,让她挨着喊了个遍,爹爹,娘亲,外祖,舅舅,舅母……之后由着萧葵在一旁喂了碗粥,陈砚和宋漴南他们在一旁唠叨嘱咐着,好好养身体,别受寒……陈清扬在一旁后怕,高兴地哭起来。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哭了。
宋望舒算是过了这一劫,人好了也开始开起玩笑了,好在我没事,要是我有事,那你可不得天天躲着哭去。
我当时在水中时,还想着,我们俩的花灯还没有放呢。
陈清扬被宋望舒说的佯怒,她是真的很害怕,望舒竟然还在开自己的玩笑,想着就向前轻拍了下宋望舒:不许乱说。
这一拍,宋望舒便笑的咳起来,面色泛红,声音嘶哑,吓得陈清扬又赶紧俯身看去:没事吧,没事吧?宋望舒咳完,顺着桐羽递来的水,喝了口,压下去,这才说:没事了,真没事了。
只是抬头,她就看见陈砚的眼睛都红了,靠在宋漴南的肩上,悄悄抹着眼泪,心道自己真不会说话,这不是在他们心上插刀吗?哪里是什么玩笑。
忙压下自己又冲上来的咳嗽,对着陈砚笑笑,撒着娇说:爹爹,娘亲,要抱抱。
话落,陈砚就冲过来抱住了宋望舒,紧紧地抱住,生怕她会消失了一般。
宋望舒看着站在陈砚身后的宋漴南,指了指陈砚,笑着娇声说:爹爹,娘亲勒得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宋漴南也无法不动容,上前抱着陈砚,将两人都环在怀中,宋望舒只得无奈地接受,这爱的抱抱。
好不容易让两人将自己放开,宋望舒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样子滑稽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
陈石虽不说话,这时也才安了心。
宋望舒躺的身子难受,裹着衣服,让漠烟和韩雪梅一人扶着一边,在房间里绕着,人是醒了,但是风寒却是伤了身体,她暂时就不回望晴苑,怕染了陈清扬,陈砚她们各自在一旁坐着,众人都不走,就想看着宋望舒。
众人的目光热切,随着宋望舒的脚步移动,她劝过,就是没有人离开,又绕了一圈,宋望舒实在是觉得屋内有些闷了。
娘亲,可不可以开点窗,透透气。
宋望舒看向坐在榻上,离窗户最近的陈砚。
不行,夜里风凉,你吹不得。
就开一个口。
宋望舒和陈砚讨价还价着,陈砚给宋望舒开了一个小口。
又绕了一圈,宋望舒回忆道:娘亲,我落水的时候,感觉到好像有人拉着我,只是我睁不开眼,许是有人帮了我。
是有,你的恩人,在旁的房间里休憩呢。
陈砚回。
真的?宋望舒脸上闪过惊喜之色,我还以为我是在梦中呢,现在天色已晚,那我明日再去拜谢。
那……娘亲,你们要不要回去先休息,明日再来?桐羽走进门,宋望舒接过她端来的药,感受下温度,一口喝下,然后吐吐舌,又快速地含了颗蜜饯,看着宋漴南他们,无声的赶着。
她现在很疲惫,即使听说她睡了很久,现在依旧精力不足,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甚至有些疼,可是她不能与父母明说,他们会担心的。
我困了。
宋望舒撒着娇,佯装打了个哈欠,这才让大家回去,快速洗漱之后,便上了床。
桐羽最后关了窗,熄了灯,才轻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