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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上巳节

2025-03-31 08:51:21

三月三,上巳节,百花盛开,袚除畔浴。

皇后设宴,众家公子小姐都会到达,减去了水边沐浴的环节,却也是选在城郊函河边上,高聚一堂,宴饮玩耍,曲水流觞,郊外游春,好不自在。

成排的车马跟随着,官道而出,一刻之后转入小道,沿着林木向前走过两刻,两侧的草木已然矮小,极目远眺,只见四处广阔,远处一些田畴平整,平野的尽头,又起伏着一座座山峰。

远望青山,青山妩媚。

近见碧水,碧水妖娆。

一缓斜坡下,远远看去便是蜿蜒而去的函河,一条水带慢慢流淌,与其交汇,因之几曲转折,称为环函,环函是从高山上流淌而下,到这儿时,也只是一条宽敞的溪流,中位水深浅浅过膝,水澄碧如玉,而今映下了高空中的蓝天白云,犹如另一个颠倒的世界。

周身开满了花朵,宋望舒走下马车时,脚边就生长着一株紫色的野雏菊,来路之时,还见有人家的桃花三两枝。

今日天气清朗,她也只是浅浅穿着内套淡黄色金鲤鱼纹双结裙,外套一件镂金水波纹锦绣广衫,头发随意地用发带挽在身后,真是明媚又乖巧可爱。

陈清扬更偏爱月白色的衣裳,今日穿着一套月白色白芍药纹广袖,梳百合髻。

二人挽手就缓步走至环函边上。

现在各家都在铺扎围帐,马车停在平野走进之处,车上之人走下,寻得个好地方,便或坐下,或站着,或游走于各处,等待着围帐铺好,等待着宴席开始,大家都有心思的,男女各走于一边,直到看对眼了才会约在一处。

皇后下了马车,随从已经在正中搭好了一帷帐,遮些阳光,下设几十来个座椅,众家夫人倒是没有像小女孩们一般,到处游走,按着品阶和交情走在一起,皇后正中坐,陈砚和卢亦左右伴之,卢亦下位便是穆洲白,接着是何家何余氏,赵国公府,方国公府等人。

皇后打量着四处的小女娃,有肆意奔跑的,有河边戏水的,有树下阴处休憩的,各式各样,皆有年少的活力,收回目光,便于身旁众人笑说着:姑娘们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各家都有夫人们年少之时的姿态,便是这百花节,也没有姑娘们的颜色美啊,那男儿们也都是肆意少年郎,我们启霓有福了。

座下的夫人们个个心中都为自家儿女骄傲着,嘴上却压着嘴角,连连推脱:哎呦,娘娘这说的何话?芸芸。

皇后也知道众家说的都是场面话,两番来回之后,便也只低头与两旁说着,卢亦儿,砚儿,你们可得帮我看看这帮姑娘,邦儿也到了年纪,是该帮他留意一下了。

陈砚听完,掩帕浅笑:娘娘,这你还用说?太子盛名不说京都,便是外郡也有闻名,心仪太子之人不说百来也有几十余,您还需要担心?你还说?这竖子,不是在皇宫与他父皇熟悉学习政事,一说到婚配之事,便借口跟着他皇叔外出走访,待到我不提了这才回来,我们皇室人丁不繁盛,他竟一点表示都没有。

宋邦今年十又七,几月之后便到了十八,皇后也不是没有表示,但进入东宫的人,没有不清清白白的出来的,到现时,东宫后院没有一个妙龄女子,只有一些管事的嬷嬷。

太子妃之位不是没有人惦记,宋邦也是天人之姿,加之从小的培养,身上气质绝非常人,学着善民安邦的本领,怜悯之心与威慑之力同存,想要太子妃之位的人却不敢设套太子,真就是只可远观,顺便让自家母亲在皇后耳旁多说些话,在无他法。

姐姐糊涂了,这要有稀罕的女子,那太子指定得快快带到你面前,何须你操心,这没有,便是你日日催,夜夜念,那也是白瞎。

今都何日了,父母之命重要,两情相悦也得在前头。

卢亦说着,她生就不是深宫大院之人,只崇尚那两情相悦,若是不悦,父母之命岂能算命?这相爱,本就不是命。

皇后白了她一眼,就你豁达,我岂不知我儿,我若是不知他心意,给他府中塞人,怕是下次跑去前线的也有他的身影。

说到这,皇后还看了眼陈砚。

陈砚也不回话,只是心中笑着,溢出了眼。

哎呦呦,看着崇王妃,笑得甜啊。

穆洲白也在一旁打笑着。

皇后收回笑,抬手指去,一堆公子哥聚在一起,太子宋邦正在其中,无奈的开口,这不,我就已经将他揪着来了,和这些世家公子交流一番,再说,今日来我这儿赴宴的,怕都是京都世家权贵的掌上明珠了,只盼他与谁家小姐心意相通,来我殿前,无论尊卑,我都允他了。

那厢,太子端坐于正中,听着底下几人争辩着。

北浦贼心不死,皇子相残,王上放纵,哪能破我启霓的清明,阁下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北浦如今乱成如此,若是他能自己从内部崩塌,那便是好事,可若是不成,诸位不再想想,能在乱局中稳定一国之人,能有多大的心思!启霓,不就外有重患了吗!?此话说完,这青衣男子便抬头望向宋邦,一脸壮志,而其余人,脸上表情丰富,有迷茫,有惊恐,有稳定。

宋邦依旧是面带笑容,此次争吵是从他邀众人言当下大局而来。

未来之主,不可困与一方天潭。

知晓国事,掌握大局,他从小便在荣和帝身边学得;聆听百姓,站于前线,他也更随着宋漴南去过人民跟前;而今,他还要知晓当下时人的想法。

北浦内乱已久,自己乱还不安息,四方挑拨,挑拨启霓与悍族,挑拨不成,又与悍族常年开战,倒是胜了几场,只可惜不得民心。

清谈之事,不罚言语,便是天上地下的都可说,听着众人的话,宋邦自己心中也有判断,他看向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高峭说得也有理。

青衣男子便是高俊的小哥高峭,他一家都是在战场上长大的,他便是知道,越能从凶猛的困境中走出的,便越是不能轻视,那是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

宋邦抬眼,便见着何景迁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景迁,对此,你觉得呢?回太子,我觉得,二位说的都在理,何必说的如此针对?北浦乱,便是再凶猛,我启霓也有能人神将抵挡,哪能绕我启霓清明百世,但是我们身在福中,便不能居安而不思危,志气不可失,但防备不可无。

何景迁不痛不痒的说着。

何兄当真是不偏不倚,只是也过分搅水,什么也没说出来。

高峭直言,便就破了刚才的对立气氛,本就是个人直抒己见,那还能硬碰硬,铁头对铁头,谁也不相让。

要不是家中父母银丝已上头,他也是要同兄长们一般留在那沙场边上的,那里的山草树木,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宋邦见各家围帐已经铺搭完毕,皇后也已派人安排好了左右位子,便收住笑,行了,此次与诸位这一次深谈,倒是让本宫又收获了些许,多谢诸位。

说着,便起身躬身。

众人连忙起身,回拜。

宴席已开,我们先去入座吧。

宋邦带着诸位走向席中,女子也从四方陆续回来,找到自己的母亲,坐于身后。

这在之前,已有仆从端上了宴食,宫廷御师做的点心,符合时节的菜肴,家养的牲畜……分成各份。

已经放置在众人面前的席桌上,宋望舒与陈清扬共坐一席,前方陈砚和白怜木交情好,也坐在一起,宁束予去到了男子那边。

浅浅的进食一番,又有人来收拾好,男女对坐,中间空出位置来,便开始有人陆续离席,下去准备着自己的才艺。

皇后举行的上巳节宴会,本意便是让各家少年少女相识,在京都上位圈中打响自己的名头,上巳节便是一个好机会。

很快,便有人走上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