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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棋逢对手

2025-03-31 08:51:21

这边宋望舒没去找着陈清扬,陈清扬也于人群中不得脱身。

她本是去找何云远的,也找着人了,只是何夫人刚好有点东西要交给何景迁,便让何云远跑了一趟,休息了一下,何云远也重回了之前的模样,二人掀起围帐,远远地见宋望舒在人群中玩投壶玩的开心,一时也不缺人陪,便与何云远一道去到男子聚集之处,将东西交给了何景迁。

宋邦正带着人在一大围帐下对坐,便有仆从呈上几方棋盘,白子晶莹剔透,黑子乌黑浑厚。

便是两人对坐,开始厮杀了起来。

男女皆有围观,陈清扬也就不着急退场,还有一桌坐了两位姑娘,只是棋起,周围皆屏息,陈清扬也不好走动,便与何家兄妹站在了太子身后看着。

仆从端上茶水,放在棋台旁,太子抬起茶水轻抿一口,清香四溢,与他对棋的正好是宋望舒那边谈论的主儿,宁束予,两人都是神色平静,只是双手交缠在一起,手起棋落,一时之间,谁也看不出谁胜谁负。

好像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周围看客们也都紧张着局势。

或厮杀,或围剿,终是宁束予抬起手来,摇了摇头,虽然输了一盘棋,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殿下,我输了。

只见那棋盘上,有些角落旗鼓相当,有些角落杀得只剩片甲,只是再之后,便是胜负已分。

宁束予拜了礼,便让了位,只是周围之人,也没有敢上前对战的人。

那座姑娘席位,早已分出了胜负,那女子此刻便在众人目光之下走上前去,走在了宋邦的对面,太子殿下,请指教。

嗯。

宋邦应下,将黑子捡在一处,递到了对面去,那女子便是面上一喜,先是盈盈一礼,然后才抬手落棋。

而这人,陈清扬还认识,便是前次宴中的王家小姐,王越,只是不知道王家之后的处理是怎么样的?但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再望向战局,此刻这些棋子已经交织在一起,有的在厮杀,有的在布阵,有的在等待机会,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这盘棋已经在宋邦的掌控之中,他要如何下,要如何让对方下,如何制定进退的规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愧是布大局之人,无论谁胜谁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越抵挡不住,手中棋子半天落不下,鬓角都浸出了汗。

看客无聊,开始四处张望,这时便又有人找事了。

只见对面几个女子抬头四周打望,就看见陈清扬站在何家兄妹身边,看的眼红,便围作一圈,浅浅的议论,其中一位女子刻意地没有压低音量,不大不小,声音足够在场近旁人听的清楚,那陈家小姐真是好生的手段,竟引的何家公子小姐前前后后,形影不分,只是到底为未婚男女,也不知避避。

陈清扬早就自己在心中消化过她们的言语,也就释怀了,不予理会,只是仍然好奇,便抬眼看向话语来源处,是一个她熟悉的脸庞,同在国学斋,同在修齐院,只是没有搭过话,陈清扬不认得那人的身份。

这一眼后再无动作,看向棋局,即使胜负已分,王越还是不愿起身。

无心观战,也无战可观,陈清扬感受着来自四方的目光,压着何云远欲出头的手,劝着何景迁想回怼的心,打算抬脚离开。

明安郡主,休得无礼。

宋邦开口,不冷不淡,而后转向身后,陈小姐,是吗?这一话,让更多人的目光集聚在陈清扬身上。

陈清扬撑着场面,福身行礼,回殿下,民女陈氏,名清扬。

我知道。

可否坐下对弈一番?民女棋艺不精,怕扰了殿下兴致。

皆是玩耍,不必多忧。

说罢,拂袖做出一个请状。

陈清扬拒绝不得,缓步走向对面席座,而王越只得灰溜溜的爬起身来,躬身后退,待到她坐下,宋邦已经分拣好了棋子,同样将黑棋递到了她的面前。

陈清扬棋艺不精是真事,但也是接受过学习的,能够抵挡两招,既已上场,便全力相待,陈清扬仔细的分析着棋局上的瞬息万变,仿佛屏蔽了周遭,在场只剩下她与对面的宋邦,而对方,一脸的平静,好像心中掀起波澜的只有自己。

在这一局中,陈清扬神色凝重,每一步落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对方,轻轻松松的化解了。

身后的明安郡主一直再给陈清扬发送着眼刀子,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怕是陈清扬此刻已经是千刀万剐,体无完肤了。

因着陈清扬被留在了这里,何云远也不好离开,可她实在是看不惯这明安郡主,同是郡主,怎么她家的宋望舒就这么可爱呢。

想着,便给何景迁使眼色,我未来嫂嫂可不能是这种人。

何景迁答:肯定的,肯定的。

明安郡主父亲的爵位是世代传下来的,她家以前的祖宗为启霓上战场,冲前线,这才得到了侯爵位,只可惜,传到今天,当家的人没有本事,握不了实权,也就只能靠国家养着。

但是爵位还是真的呀,郡主之位也是荣和帝亲自封的,整天就知道在众人跟前晃悠,看来还想靠着女婿上位一把,很不幸,这明安郡主,还就看上了何景迁,她也配?不学无术,酒囊饭袋,装腔作势,何云远越想越气闷,连连朝着对面发眼刀子。

明安实际身份尊卑比不过何云远,想要嫁给何景迁也要拉拢讨好何云远,即使知道何云远很讨厌自己,也依旧挤得出笑脸,这让何云远更加厌恶。

两人几番来回之后,棋中局势也已经明了,陈清扬落下棋,淡淡一笑,殿下,小女认输了。

这个结局本应该早点来到,她有感觉到宋邦,没有尽到全力,怕是只有第一局和宁束予一同时,才使得全力,兴许是为了她的颜面吧,不至于输的太过难看。

想着,又加了一句,多谢殿下手下留情。

宋邦只轻轻应了一声嗯,好似真不在乎输赢,或是不在意他们,这淡漠的样子倒是让陈清扬想起一个人来,高俊,也是这般不在意周遭,二人好似都有安生底气,倒是让人羡慕。

之后,便与何云远退出了,只是刚走出去,竟见得高俊朝着这厢走来,忽然就有些想看自己心中的两人对战了,高手过招,定是精彩。

于是她走向前迎去,也不扭捏,直接就问了,高小姐,可想棋逢对手?高俊爽朗一笑,抬手一个请。

陈清扬和何云远便又退了回来。

殿下,这高小姐也是下棋一好手,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观的一战。

宋邦也爽快,当即挥手:高小姐,请。

二人对坐,高俊只感觉宋邦身后之人对自己有不喜之意,抬眼望去,是在台上叫嚣自己的那位,穆茗儿,此刻便也明白了一些事情,会心一笑。

只是在穆茗儿眼中,高俊看了自己一眼,便低头一笑,像是嘲讽自己一般,不喜之情更深了些,只不过她没想到,到现在,高俊还不知她姓甚名谁。

宋邦和高俊二人都是棋艺高手,只是打法不同,宋邦更善于布局谋划,而高俊是个直率性子,连同打法也是一般,没有布阵,没有等待,见招拆招,直击要害,一个一个的绞杀。

她的战场上只剩下她的零散兵将,却不见敌方的片甲。

最后一子落下,终是赢了。

如何?高俊转过身来,问着已经看待了的两人,陈清扬与何云远异口同声,厉害。

得到赞许这才又回过身,抱了拳,说:殿下承让。

宋邦笑的尽性,好久没有遇上别的对手了,何必谦逊,高小姐棋艺高超,本宫佩服。

有缘便再战上一场?随时恭候。

宋邦身后还有一道目光让人无法忽视,高俊本以为会是穆茗儿,抬眼,却是何景迁的,他的眼眸比那女子的还要亮上几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高俊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表了礼数。

三人陆续的走出了聚集之处,高小姐棋艺真是了得。

我师父曾与我说,下棋便是走心,那一方棋盘便是自己的天地,谁人是何样,皆可以从他的走棋中看出来,善谋计者会布局,善防御者会保身,善作战者就直接打。

我就是直接打的那种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那不善下棋的人呢?何云远问。

那便是不愿纠结之人吧。

不准确了。

何云远心想,她不善棋艺,却是个纠结之人,有时果断有时犹豫,有时懂礼有时又过分感情了。

噗呲——三人身后传来一呲笑声,何云远还未转头望去,话就已经出了口,何景迁,您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们了,您有何事,就在这说,可好?从三人离开,何景迁就跟在了她们身后,是什么心思大概都已经猜出来了。

无事,无事。

见高俊也转头望来,何景迁连忙说:我这便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行了,行了,快走吧。

等到何景迁离开,何云远也不客套,凑上前去,问道:高小姐,对我这哥哥有意思吗?没意思。

高俊回答的面不改色,也是,二人也没怎么相处呢,那要不就是劝自己那哥哥放弃,要不就是让他二人好好相处,两人若是成了,想想也挺不错的。

高俊想想,又对着陈清扬言,你与太子对过棋了?陈清扬答:对过,在高小姐上一场,只是棋艺不精,很快败下阵来。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在拉我下水,入局?高俊的眼神犀利,直直地打量着陈清扬,何云远也不是白纸之人,很快便明白的两人的意思。

抱歉。

太子在试探你,也在警告周边的人,他怕是对你有意,你作何想?自己拉了高俊下水,她问得如此直白,陈清扬也想不出如何,只得将自己心中所想都告诉出来。

我想过,我与他并无任何交情,又怎会……陈清扬低下了头,不知接下来怎么讲,她又何尝不知道,宋邦在众人之中叫出了自己,是为了给自己撑场子,自己也拒绝不得,只是这一应,便是进了套中,出不来了。

那又如何?高俊脚步不停,直直地朝着前方围帐处走去,人声也渐渐清晰。

陈清扬顿了顿,似乎还在挣扎,望舒与我说,要就是要,不想便是不想。

崇王府郡主?可你终究不是她。

高俊回过头看向她,面上之意显现无疑。

是啊,我不是她。

所以,如若我真的进局了,我一无福无贵之人,又能奢望什么。

外边的山水人情,那就真的是奢望了。

何云远走上前来,抱住陈清扬的肩头,不知该如何开口,叹了一声,太子这一局当真凶险吗?宋邦算是她的表哥,平日里看着人也温和,是高明的储君,与她们这些亲戚更是相交甚好,若二人交情,怎会是他们说的如此,宋邦是会护着他身后的人的。

其余二人怎会不知晓何云远在想什么,高俊一开口,直击要害,太子不凶险,太子若遇到凶险的事情会自己解决,但他的身边凶险,明里暗里都是会有箭的。

多少人觊觎那位置,前方就有多少的荆棘,趁你不注意,就狠狠的扎向你。

罢了,不去想,该来的就让他来吧。

陈清扬垂下了头,怅然若失。

嗯。

高俊抬脚走进自己的帐中,几人也就分离了。

陈清扬回到帐中,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与太子见过仅仅两面,又何会看上自己这样一个无权无势之人?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他是因为崇王府的面子上,开口帮自己而已,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会让有心之人想的更多,比如她现在就在想了,其他人又作何想法,难道一国储君这都想不到?是该想他有心,还是思他单纯?而自己,进入了他的局中了吗?陈清扬想着,迷迷糊糊的就在榻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