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舒跪坐在殿上右侧后方,双眼紧闭,周遭的道人们也不管来人,依旧不停的诵经,不停的祈祷,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吟唱着,仿佛在呼唤着一位神秘的神灵。
大殿内除了吟诵声,再无别的声响,宋望舒缓缓张开眼,陈砚就在她的身旁,虔诚地一遍又一遍地和着声念着经文,祈祷着,仿佛这样的暗示就能让她不再害怕。
怎么能不害怕,她不想回想,脑海中却又一遍又一遍地忆起刀剑的声音,那声响凶猛,压制了经书吟唱的声音,她仿佛只身在外,看着宋漴南他们和蒙面人的厮杀,看着为了保护她们,河日被划伤。
终究还是见得少了,这有什么害怕的,爹爹会一直保护自己的。
她说服着自己,沉默良久,将脑中的刀光剑影沉沉压下去,挤出笑来,扯了扯陈砚的衣摆,见陈砚睁开眼,才抬手指了指殿外,阳光普照,从树枝中洒下的阳光变成一条条光束,照亮了寺中的尘灰,有位道人站在打扫,宋望舒放轻手脚,对着殿中虔诚的跪拜,而后走了出去。
前方吟诵的道人没有任何的动静,就仿佛她的空气一般,只是带起了一阵微风。
陈砚跟在身后也走了出来。
娘亲,我们去休息一下,回家吧。
陈砚揉着她的脸,有些心疼地问道:望舒,还害怕吗?宋望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娘亲,我害怕那些蒙面人,但我知道我身边有人,爹爹他们都会保护我们的,所以我不害怕了。
嗯,不怕了就好,我带你去休息吧。
你不要怕,娘亲和爹爹会保护你的,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二人向着厢房走去,踩在古老的地方,穿过一道长廊,从一扇侧门看了出来,里面便是一座庄严肃穆的骨塔,历代高僧的骨灰,都藏在这里。
宋望舒她们继续向前走去,穿过竹林石道,才到了道人安排的院子,进门无人,陈砚守着宋望舒睡了一会儿。
在宋望舒定心的时段,陈清扬走在寺中。
出幽寺很大,这大寺虽显得有些破旧,但并不破烂,而是时间的痕迹,除了诵经的大殿,其余地方没有人,里面便是静悄悄的,没有听见钟声,没有木鱼的声音,许是还没有到时候。
她怕惊扰了这寺中的清静,所以走的悄无声息,不多看,只在外观静静地探头。
这出幽寺是真的幽静,除了特定的节日皇家前来祭拜,和权贵之家有事而来,平日里并没有多少的人流。
周遭配上山中的树木,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以为是经过了一座山水院落,而非百年的古寺,可它却又处处透露着一种肃穆的气氛,让人不敢妄想,不敢妄言。
陈清扬跨过一道拱门,走上石阶,房姨是跟着她的,有不可冒犯之处自会提醒,既然无事,她无忧虑地走了上去,走过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道,往东拐了个弯,周遭是古树,陈清扬二人环抱都不一定抱得完,头顶便是那些枝叶缠绕,抵挡住日光,竟让正午有了些凉意,越往里走越深野,许是已经离开了出幽寺的范围,找到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下休息会儿,她就打算回去了。
走着回程,抬脚走出拱门,竟就撞见了宋邦,陈清扬连忙侧身,甩了下裙摆,俯身行礼,太子殿下安好。
宋邦笑的温和,虚扶一手,示意她起身,陈小姐,好久不见,这是和皇叔一家来?是。
望舒在殿中听诵,我便到处走走。
宋邦抬脚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陈清扬也不好停留,距他一人身,跟在身后,规规矩矩的走着,不再打量周围,好在宋邦走的朝向是宋望舒她们的厢房,她也正好回去了。
本以为会一路无话,陈清扬却就听得宋邦开了口,我在附近视察,昨日便得知皇叔告假,今天陪着望舒来出幽寺,想着时间还早,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我撞上了。
陈清扬不知做何答,还不如不开口,沉默着。
来的路上听得人说,你们在路上遇袭了,没事吧?陈清扬只得震惊,原来他们的情报如此之快,于是又微微低头,小心翼翼的答:回殿下,人无大事。
无事就好。
宋邦又轻声问:你害怕吗?回殿下,民女不怕。
你撒谎。
一言之后,宋邦便闭了口,陈清扬心中警惕,却不敢说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就这样,二人进了院子,陈清扬去屋中找陈砚,宋邦也去另一个屋中找了宋漴南。
一进门,宋邦就看见宋漴南坐在书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叔。
他唤了一声,宋漴南便抬手将他招过去,走在了对面。
侄儿已知晓今日遇袭之事,皇叔可有何想法?宋邦坐下来。
宋漴南抬起头,沉吟片刻,神色凝重,邦儿,你觉得北浦乱了吗?早就乱了,只是因为老北浦皇还在位上,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可是我觉得这平静倒像是装出来的,故意给外界看得,他们已经装不下去了,就开始露出了尾巴。
宋邦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所以,皇叔觉得,今日之事,是北浦?我已经派榆次去查了,只是外界乱了,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
北浦若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它是不会想让我们平静的,局势越乱,他们反而越得意,将死之身,搅得别国浑水,便是他们的计谋了吧。
不多想了,明日我自会与皇兄说的,你的事情,也要自己好好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