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第三日,李慕英恍然意识到自己练的招式尽数是叶澜教的。
转念一想,天下功夫为一家,是他教的又如何?又不是什么独门功夫。
如此每日坚持习武,好不易摆脱病魔缠身的困境。
十二岁这年,身体尚好的她头一遭踏出了柳家的大院。
而后撞见一桩恶霸街头欺辱平民百姓的事。
刘大哥,这是我家中唯一的积蓄,是我爹娘辛辛苦苦为我攒的。
还请您高抬贵手,把钱还给我吧!李慕英举目望去,只见得一灰色布衣的瘦弱男子拽着一名膀大腰圆的男子,语声急切中带着恐慌:他日待我考取功名,衣锦还乡,您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被拽着的大汉满脸鄙夷道:呵,就你个穷酸秀才,都考了多少回了,哪年放榜见过上头有你的名字?穷人就该有个穷样儿,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
他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脸上的横肉笑得一抖一抖:至于这些钱?你刘爷就先帮你暂时保管了!哈哈哈……说完大手一推将瘦弱男子推翻在地,大笑着转身欲走,站住——却闻前方传来一道女声。
李慕英在大汉跟前十步站立,抬手指向地上的瘦弱男子,冷声道:把钱还给他。
大汉见李慕英是个姑娘,全然没放在眼里: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你刘爷的事也敢管?瘦弱男子似乎先前被大汉收拾过,一时起不来身,只急声劝道:姑娘你快走!不能因我的事而连累你!李慕英面不改色欺身上前,本姑娘再说一次,把钱还给那个秀才。
大汉轻蔑一笑:笑话,你刘爷就不还,你个黄毛丫头又能拿我怎样?他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坏笑道:爷看你还有点姿色,不如这样,只要你今日陪爷一晚,这钱袋爷就还他,怎么样?不怎么样。
李慕英话音刚落,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那大汉只觉眼前银光一闪,待看清时李慕英剑已回鞘。
霎时间腰下一凉,远处行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刘彪下意识往下一瞧,发现自己腰带早已不翼而飞,裤子都掉了下来。
刘彪燥红着脸急忙将裤子提上,李慕英又道:再不还钱,下一剑就是你的命根子。
李慕英剑柄指着刘彪,稚嫩的脸庞上是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冷静。
刘彪吓得脸色一白,拼忙夹紧双腿:还还!我这就还!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说罢将钱袋往她手里一扔,撒丫子跑了。
李慕英拿着钱袋弯身放在瘦弱男子跟前,缓声道:这是你的钱,下回记得攥牢了,别再被抢了去。
那瘦弱男子见她靠近,原本还瑟瑟缩缩地往后退,见钱袋回了自己手中,面上惊恐立时转变为狂喜。
他起身收好钱袋,朝李慕英躬身行一礼,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家在何处?小生他日必登门道谢!李慕英摇了摇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换旁的人亦会这么做,公子无需谢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待他反应,转身离去。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不出几日,她家大门被人敲开。
来人指明是来登门道谢,李慕英出去一瞧,果不其然是那个瘦弱的书生。
那书生在门口来回踱步,见李慕英走来,顿时眼前一亮。
这书生今日穿的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较之初见那日满身的补丁,这一身算是体面些了。
脸上被刘彪揍出的青紫印记没了后,倒也是个模样秀气的白面书生。
那书生自述名为吴永,家住东边小土坡上,家有鸡鸭两只老黄牛一头之云云。
李慕英听着他叽里咕噜一堆,好似在交代户口,绕得她头晕,如是叫他长话短说。
吴永的手似乎无处安放一般攥了又攥,眼睛看向她又收回,一张脸红得和煮熟的螃蟹似的。
李慕英以为自己衣装不整,低头看了看自己,了然。
这一世不仅名字相像,连着容貌也与上一世的自己有着六分像。
既已重来,李慕英断不会重蹈覆辙,她在这一世的母亲那儿学会了好好妆点自己,相比上一世的女侠,这一世的自己倒打扮得像个花蝴蝶。
李慕英意听完他的谢辞便送客,哪曾想这书生不肯走,问还有何事,这厮支支吾吾半日,才红着脸皮道:柳姑娘搭救之恩,小生无以回报。
小生三年后便要进 京赶考,不知、不知姑娘你……可愿等小生三年?待小生中举归来,必、必许你十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