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这么做?两世的回忆,说忘却就忘却,未免太过……他话未言尽便被李慕英截断:可那些记忆只会令我愈发地痛苦。
她垂眸盯着自己苍白无血色的指尖,继道:既然已做了断,就该做得彻头彻尾。
见谢长亭不答,复又抬头看向他,叹道:这是对谢公子你有益无害的事情,公子如此优柔寡断,莫不是认为、我积攒的痛苦还不足以对你起到效用?不。
谢长亭看了她良晌,转而失笑道:阿英姑娘,在下只是认为,你当真是个……对自己比对旁人还狠的女子。
李慕英也笑了,笑得有几分苦涩:……如公子所言,爱了不该爱的人,就该快刀斩乱麻。
谁不想后半生过得安稳些?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只会缚住我前行的脚跟。
谢长亭点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如姑娘所愿。
李慕英悠悠松了一口气:多谢。
……………翌日,天光破晓。
点点晨光透过窗映上李慕英的面庞,她蹙了蹙眉心,缓缓睁开双眼。
头莫名得有些刺痛,李慕英揉着额角窸窸窣窣地起了身。
不想这点小动静惊动了守门的婢子,那婢子敲了敲门,道:夫人,您可是起了?李慕英应了一声,随即放婢子进来替她梳洗。
两名婢子有条不紊地给她打理,李慕英望着镜中愈发精致的自己,想了想道:你们宫主去哪了?婢子答:回夫人,宫主正在前殿处理事宜,说是晚点会来陪您用早膳。
李慕英闻言轻叹:也罢,让他忙吧。
吃个早膳而已,有阿欢陪我足矣。
嘴上是这么说,私下却是问婢子今儿穿什么款式的衣裳为好。
恰是刚披好外袍,谢长亭的声音便自门外响起:阿英可是在怨我?李慕英寻声望去,只见谢长亭眉目含笑地款步走来。
宫主。
婢子一一福身行礼,谢长亭颔首算作回应。
长亭——李慕英则展颜一笑,抬步上前将谢长亭右臂挽住,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宫内的那些事就处理完了?谢长亭轻笑一声:都是些小事罢了,哪比得了与夫人一起用膳这等大事?随即目光落回李慕英的身上,只见她今日一袭月白长裙,裙边绣有精致的兰花。
内衬靛青锦缎裹胸,胸前衣襟上以彩线钩出花与蝶的纹路,臂上则配一条浅黄披帛以中和满身的冷色。
脸上施了得体的粉妆,头发亦是被一丝不苟地挽起,被婢子配了与衣着同色的步摇与簪花。
是为标准的名门贵妇人形象。
于是谢长亭又笑着偏头补了句:阿英今天可真美。
李慕英闻言脸儿一红,悄悄掐了他手臂一把,嗔道:油腔滑调……谢长亭笑而不语,转而支使婢子们去将早膳呈上来。
传了膳,谢成欢亦从另一头打着哈欠走来,与二人打过照面后,便坐下自顾自地开始用膳。
谢长亭给李慕英夹了几块放了肉 糜的点心,道:多吃点,瞧你这几日都瘦了。
李慕英心中一暖,也给他夹菜:你近日一直在劳神,也该多补补身体才是。
于是二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碗里被放得满满当当,一旁的谢成欢揉了揉被噎住的喉咙,喝了口汤,啧啧称羡道:哥哥,大清早的,你们俩好腻哦——这话一出,李慕英才后知后觉他们俩确实有些腻歪了,只能埋头喝粥以掩饰那张羞红的脸。
谢长亭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尔后睨自家妹 妹一眼,挑眉道:小姑娘家的懂个什么?等你有了丈夫,便会知道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哥哥,你都说过我脑袋缺根筋,且又是鸢尾……咳咳。
谢成欢话未说完便被谢长亭一声刻意的轻咳打断。
谢成欢愣了愣,目见谢长亭神情严肃,谢成欢急忙闭了口,并下意识转眸望向其身侧埋头吃饭的李慕英。
李慕英察觉到两束目光,抬头望了望二人,不解道:……长亭,阿欢,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还有,鸢尾是……没没!谢成欢顶着自家兄长灼灼的目光,干笑两声,适时转移话题:我是想说,嫂子你今天打扮得可真好看……李慕英脸再度一红,低声笑骂: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