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成欢还欲与谢长亭争论,后者又道:阿欢,你看阿英她现在快不快乐?谢成欢想起方才用早膳时李慕英的表现,顿了顿,肯首道:很快乐。
谢长亭轻叹道:既然知道她现下过得幸福快乐,旁的事就毋须多言了。
谢成欢一如犯了错的孩子,垂下脑袋温吞道:……阿欢知道了。
如谢成欢所见,李慕英的性子转变后,更像个小女人了。
会撒娇,易脸红,欢喜以各种衣服首饰妆点自己。
虽说这样也不错,只是好友变成这副模样,与她常见的那些女子没两样。
可这毕竟是阿英毕生的心愿,哥哥帮对方实现了,她确实没资格评判。
阿欢你看,它飞得好高啊——后山清风徐徐,李慕英手持长线,线的另一端是纸鸢。
那燕形的纸鸢随风愈飞愈高,李慕英仰头望着它,笑靥如花。
谢成欢亦上前陪她放纸鸢。
两个女子逆着风像个孩子一样在山上奔跑,简单而充实的快乐。
玩了小半时辰,浮月宫的婢子前来催她们回去:夫人,姑姑,玩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外边风大,夫人她身子骨弱,可别落了风寒。
知道了。
哎——李慕英闻言忙去收线,收着收着,纸鸢却不慎落在一棵树上。
她手上稍作用力,又不慎将线扯断,恰是这时风起,那纸鸢迎风飞起,渐行渐远。
我的纸鸢——李慕英追了几步便被谢成欢拉住:阿英,算了吧。
李慕英神色一敛,咬唇道:可是……现在追也来不及了,一个纸鸢罢了,喜欢可以再买。
这儿风太大,瞧你手凉的?咱们回去吧。
若你真病了,哥哥他又得训我了。
谢成欢捏了捏她手心,劝着劝着还自顾自地卖惨,低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李慕英目下是个心软的主儿,见状果断不顾那纸鸢,手回握她的,道:好好好,纸鸢不要了,我们回去。
俩姑娘就此结伴而归,半途中李慕英下意识回首,打眼一望,那只纸鸢远远地只能看见一个黑点。
犹记那只纸鸢主色调为墨,副色调为白,余下便是红与蓝几道花纹。
是为简单而低调的款式,她却莫名欢喜得不行。
现下纸鸢与她背道而驰,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抽疼了一瞬。
有奇怪的情绪涌现,她亦说不清是什么。
只当是失了纸鸢伤心得。
…………李慕英习武多年,身子骨本该不再弱不禁风。
奈何近段时日伤了心劳了神,又被一名陌生女子一掌送下黄泉,哪怕事后还阳,病根还是落下了。
她现今心脏不太好,情绪不能起伏过大,如是,谢长亭刻意安排浮月宫一众万事皆要顺着她来。
李慕英是断不知谢长亭默默所做的一切,只知自己身子差,出来玩都要计上时辰。
今儿除却纸鸢没带回,她玩得倒是挺开心。
回来后已临近正午,婢子们给备了午膳,谢长亭如期而至。
用膳时李慕英与谢长亭提及纸鸢飞走一事,谢长亭听完柔声安慰了几句,随即安排仆从午后去再置办几只纸鸢回来。
李慕英又劝谢长亭莫花那些冤枉钱,谢长亭只轻轻一笑,拥着她温声道:只要阿英开心,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惹得李慕英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根。
对坐的谢成欢则埋头吃饭,早已见怪不怪。
忽闻一道极轻的呼声,似有什么东西倒下。
谢成欢循声抬头,只见李慕英双目紧闭软软倒在谢长亭怀中。
她欲开口问他哥哥对阿英做了什么,余光又见前方长廊之上不知何时立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一袭黑袍,面若刀裁,身姿挺拔。
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
他启唇,语声是与年轻的外表极为不符的低沉沙哑:谢长亭,宋应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