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先前所遭遇的一切历历在目。
好不易重回故土,李慕英心下所有的委屈与害怕终是寻到了发泄点,起身就着谢长亭温暖的怀抱颤抖地呜咽:长亭,我好害怕……谢长亭身形一僵,须臾,一面抬手轻抚她背脊一面安慰:没事,都过去了……李慕英哭得极凶,以至于泪湿了他的衣襟。
谢长亭看在眼里,心下愧意更甚。
李慕英哭完,忽而抬头向他,睁着一双晶莹的泪眼轻声道:……长亭,你不是凡人,对么?谢长亭脸色微变,覆于她背脊的手悄悄移至她后脑,反问道:……为何突然这么说?李慕英轻蹙柳眉,抿了抿唇,道:……我睡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两个奇怪的人,还有很多想吃我的怪物。
他们……都说认识你。
李慕英与他大致描述三途河的遭遇,包括谢行止与叶成澜二人的衣着特征亦描述了一番。
谢长亭愈听眉头皱得愈紧,却在耳闻叶成澜强吻一事松了眉。
真没想到,那厮出息了。
如是因着这份欣慰,谢长亭连听见叶成澜诋毁他名誉一事都不见皱下眉头。
李慕英说完,见他一副无悲无喜的态度,还以为他在酝酿怒火,当即又抱着他软声央求道:长亭,你莫生气。
我想说的是,无论他怎么说,无论你是不是人,我既然嫁了你,断不会再与你分开……若是宋应谢有现今的她一半依赖他就好了。
谢长亭心下幽幽一叹,欲施法的手转而变为轻柔地抚弄她发顶,……好阿英,你能这么说,为夫好生感动。
话锋一转,只不过,梦终究是梦,不可信它。
李慕英闻言昂起脑袋,眨巴着眼,半信半疑道:……真的只是梦吗?可那些怪物拽我的触感实在太真了。
那是先前为夫在试着将你叫醒,只可惜没甚么显著的效果。
那……那两个人亦是不存在的吗?魔君,北府冥君,听起来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呀。
不错。
谢长亭却否认得十分干脆。
李慕英总觉得谢长亭在刻意隐瞒什么,可是……谢长亭不待她问,先口转移话题:阿英,睡了一天一夜,不觉饿么?谢长亭不问还好,一问李慕英才发觉自己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且肚子还十分应景地咕咕叫了一声。
李慕英霎时羞红了脸,谢长亭则轻笑着命人传膳。
嫂嫂这一觉睡得可真长,我一人在外玩无趣死了……用膳时,谢成欢撅着唇唉声叹气,同时私下对谢长亭投以埋怨的目光。
谢长亭轻咳一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成天跑出去疯玩?阿英身子骨弱,理当卧床休息。
来,多吃些。
说完又给李慕英碗里添了片鱼肉。
谢成欢见此又撒泼起来:同样是玩,嫂嫂在你眼里是正当活络筋骨,我却是疯玩?哥哥你就是偏心、偏心!这样说的后果便是换来一记敲脑袋,谢长亭肃着脸与她说教: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胡闹?吃顿饭就没见你消停过。
这厢兄妹俩如常拌嘴,李慕英则笑着在一旁观戏。
谢成欢说不过自家哥哥时、还会拿李慕英做挡箭牌,李慕英便是笑着做了和事佬。
如是,先前所遭遇的一切,在这顿晚膳后就此不了了之。
李慕英以为结束了,谢长亭亦是以为。
孰料,三日后的夜里,她再次梦见了那个人。
长亭、长亭——她惊醒后,在黑暗中惊慌失措地呼唤谢长亭,连唤三声后,房内有了光源。
谢长亭将烛台置于桌上,坐在床沿摁住李慕英因害怕而不断扭动的身躯,道:阿英,发生什么事了?李慕英苍白着脸,攥紧他衣袖道:长亭,我又梦见他了……谢长亭顿了顿,心下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梦见谁?那个人,那个说你是滥情人的那个人……李慕英一想到真相近在咫尺,心里顿时破开一道裂缝,泪意与怒意齐齐涌现,咬牙与他刨根究底:他果然是真实存在的罢?长亭,你骗了我,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