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片刻,叶澜抬手摸了摸脸,打着哈哈道:爷活了二十年余,这脸还从未被人亲过。
妞儿,你赚了。
李慕英满眼幽怨:……甚么赚了?我活这么大也从未亲过别人,是我亏了——叶澜笑意一敛:你觉得亏了?那好,爷还你。
语毕不待她反应,低首在她面颊落下一吻。
你你你……李慕英双目圆睁,抬手指着他,张了张口,好半会儿说不出话。
爷怎么了?你为师不尊!占徒弟便宜——叶澜挑眉,摸着下巴笑得痞里痞气:左右你也没叫过爷一声师父,爷占你便宜又怎么着了?你……李慕英刚觉面上火烧火燎,叶澜忽将烤鱼伸至她眼前,鱼快凉了,还吃不吃?李慕英夺过两条烤鱼,当着他面一条各咬上一口,哼哧哼哧道:当然要吃!一条都不给你——行啊,反正爷不爱吃鱼。
叶澜笑。
拜师的前三个月,二人都维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李慕英拿叶澜当做饭的,叶澜拿她当只知道吃的猪。
而这第四月的今日过后,许多事悄然改变了。
众所周知,叶澜传授功法最为严肃认真。
而李慕英约摸是混熟了,胆大包天地敢在叶澜认真授课时与他嬉皮笑脸。
叶澜与她皱眉瞪眼,她肃容后没一会儿又开始嘻嘻哈哈。
叶澜无奈扶额:早知道平日里爷就不该惯着你。
事情的转折点在第六个月。
父亲身染重疾,大哥接管家业后,因自小兄妹二人关系不亲,李慕英更不喜欢成日待家里。
她更多时日赖在叶澜这处混吃混喝,不觉间,初始说好的承包酒钱被抛却脑后。
她忘了,叶澜亦是没提。
父亲离世那日,她还向叶澜讨了酒喝。
喝得酩酊大醉之时她忍不住心中悲痛,趴桌上放声大哭。
犹记那时叶澜在一旁安慰了几个时辰,印象最深的便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 九。
你父亲被病痛折磨这么久,死了亦是一种解脱。
妞儿,你该为他高兴才是。
次日醒来,她发现自己靠着叶澜的肩睡了一夜。
她窝在叶澜家将近半月没走,叶澜也将近半月没怎么出门。
直到某日,叶澜倚在门边朝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钱袋,不紧不慢地淡笑:一直待家里也不是办法,妞儿,可愿随爷出去干几票?彼时李慕英才想起自己一直在白吃白喝,面上一红,点了点头,拾了叶澜送的软剑起身:我今后就跟你混了。
出来闯荡,叶澜与背上那把剑近乎形影不离,李慕英却从未见他用过。
哪怕是用,也从未见它出过鞘。
据叶澜所言,那把剑乃数年前故人相赠。
叶澜也曾当她面将剑拔出,剑身坑坑洼洼,且折了大半,一瞧便得知无法使用。
李慕英只当是叶澜为纪念故友而随身携带至今,未过多细问。
直到那日,她见他以气化形,剑身金色的流光耀眼得恍若金阳,驱散了周身所有的迷雾。
可纵使功高盖世,也抵不过黑暗中无形的手将他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