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雨纷飞。
李慕英坐在廊下,单手支颐望着远景失神。
夫人,请用茶。
雪与雨给气候添上一股新寒,婢子弯身给她续上一杯热茶,茶香四溢,热气化作袅袅青烟飘摇,她瞧上一眼,没喝。
直到风止雪尽,李慕英似又活过来一般霍地起身,提着裙裾一边往书房跑一边叫道:长亭长亭,雨停了——谢长亭被她拉出书房时还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知道了,我看得见。
李慕英抱着他胳膊继续撒泼:——今儿都过去一半了,再不快点出去玩,晚些天黑就玩不成了。
谢长亭不禁点头附和,眉目间尽是宠溺:好好好,咱们这就走。
二人换了身衣裳出门,李慕英兴冲冲地走在前方,谢长亭牵着她手随后,同时不忘出言提醒:刚下过雨,路上滑,当心点走。
知道了。
哎——李慕英雀跃地两步一小跳,说完便脚底一打滑往后跌去,幸而谢长亭眼疾手快从后将人托举住,没让她磕着碰着。
我刚说什么来着?谢长亭无奈摇头轻笑。
哪晓得他话音刚落,李慕英忽伸手抱住他脖子,仰首凑他脸颊香了一口,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会扶住我的。
谢长亭一怔,随即捏了捏她的小脸,轻笑道:傻丫头……一段小插曲过后,二人来到镇上他们常去的茶楼听书。
许是早前下雨,茶楼近乎人山人海,多半是来避雨的。
好在她与谢长亭是常客,有专门的雅阁。
说书先生见客人多,那故事便也多了起来,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唾沫横飞。
茶楼的茶点也是一绝,李慕英边听书边吃东西,不时拍手叫好。
谢长亭则坐在旁侧无奈笑看着她把东西吃了满嘴。
倏忽之间,谢长亭眼神一动,似看见什么,起身道:阿英,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在此地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眼下说书先生正讲在最精彩的情节,李慕英一时没留意谢长亭的神态,点头随口应道:好的,路上小心。
孰料谢长亭转身刚走,雅阁复又迈进一人,李慕英循声抬头,疑惑道:咦,阿欢,你怎么也来了?谢成欢微微一笑:是我哥哥不放心你,所以叫我过来守着。
……长亭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哪能走丢了不成?李慕英嘴上在埋汰,心下却是如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谢成欢俯身在她身侧落座,轻笑道:那可不,在我哥眼里,阿英你可比金子还金贵呢。
这一头,谢长亭眼望前方那两人入了小巷,立时运起法术悄悄跟上,临近时从后捉住其中女子的右肩,凝眉道:阿欢,你们偷偷摸摸的要去哪?啊……?那人闻声回过身来,背影确是谢成欢不错,正面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谢长亭脸色骤变,不好!…………阿欢,你要带我去哪?我听说东边邻村来了个手艺人,那糖人做得可谓一绝,咱们去那看看吧。
谢成欢攥着她手一面走一面头也不回道。
李慕英回头看了眼茶楼方向,不放心道:……可你哥说过叫我在茶楼等他回来的,我们要是走了,他找不到该如何是好?谢成欢道:放心吧。
莫忘了我们不是寻常人家,早在咱们走时,我就给哥哥知会一声说带你去别处玩了。
李慕英想了想,肯首道:那好吧,咱们也速去速回。
随即谢成欢拉着她一路往人口稀疏的地界走,渐渐远离城镇,来到一条坑坑洼洼的黄土小道上。
乡下的路就是这样,阿英,当心点走,很快就到了。
李慕英应了一声,同时抬头四下眺望。
这个地方,印象中应该从未来过,怎么有些似曾相识?我们到了。
不觉中,谢成欢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闻声回首,放目望去,此处房屋破败,地面灰黑,无草无木。
风起,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处处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李慕英心中升起极度的不安,担忧道:……阿欢,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没来错。
谢成欢转头朝她微微一笑,随即毫无预兆地将她往前方猛地一推:这就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