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英一番假寐没曾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人已在北妄宫。
小娘娘,您可算醒了!还以为您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李慕英转头看去,只见阿焕坐在榻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小娃娃的性子于此刻一览无余。
李慕英对此有些惭愧,亦有些哭笑不得。
她欲起身安抚,岂料阿焕瞬间收住眼泪起身扶她,担忧道:小娘娘您慢点起!可还有哪里不适?要尽快说出来。
李慕英惊讶于阿焕急剧转变的态度,口上倒是不忘答话:谢谢你阿焕,我没事了。
她任由阿焕扶着她坐起,继而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那个谢成欢……如何了?阿焕闻言脸色再度一变,是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小娘娘您放心,那谢成欢已被鬼卫捉拿到手,现下还在牢里待着呢!什么?!阿焕被她突然一声惊叫骇得浑身一哆嗦:怎、怎么了?没什么……李慕英手掩唇摇摇头,干笑地复问:她当时明明已经逃远了,你们……是如何抓住她的……?阿焕定了定神,认真答道:小娘娘,您要知道,地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况且那谢成欢打伤了小娘娘,乃罪加一等。
只要帝君大人不允,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抓回来。
换做是我,我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他语毕,被李慕英猛地抓住手臂:——叶成澜现下在何处?把自己打伤的人被抓,李慕英这反应却是不对劲。
阿焕心下有些发怵,难不成……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看着李慕英,小心翼翼地答:……回小娘娘,帝君大人原本是在这守着您的,一个时辰前有事去了临渊殿,至今未归。
不过您放心,等他忙完……不待他说完,李慕英已披衣下榻抬步就往房外冲。
大意了,是她太过大意。
本以为牵扯住胖瘦阴差就万事大吉,殊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欢没逃多远就被附近的暗卫拿下。
素来习惯了清净,潜意识地以为地府没几个管事的鬼卫,殊不知这般清净是叶成澜刻意为她安排的。
偌大的地府,身为帝君怎可能不布置眼线。
她这种小伎俩,又怎可能蒙骗得了术法通天的神明?李慕英步伐渐慢,最终在殿门口止步。
现在去叶成澜那儿争论,又能起到甚么作用?长亭他都不肯放出来,阿欢又怎可能放?另是她先前为了蒙骗阿焕和胖瘦阴差,可是叫阿欢下了重手,故而她会睡得这么沉。
擅闯地府加上打伤她,哪怕叶成澜知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为了自己帝君的颜面也绝不会让阿欢大摇大摆地离开地府。
她这会儿要是去临渊殿找他求情,他不允放人是一回事,她还会被他殿里的侍从看笑话吧。
想明白这些事,李慕英复又折返寝宫。
在镜前呆坐良晌,终是做了个决定。
来人,替我沐浴更衣。
…………是夜,叶成澜缓缓归矣。
北妄宫内点的灯比平日少了几盏,由于李慕英不喜夜明珠的冷光,故宫内是点的暖橘色的宫灯。
而今少点几盏,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宫内的陈设。
他疑惑于今日为何这般点灯,意寻李慕英要个缘由,房内却不见她的身影。
李慕英?他开口唤了一声,见无人应,便去四下搜寻。
非但不见她人,宫内侍女亦不见踪影。
趁他不在逃了?不可能,她的气息还在宫内。
叶成澜,我在这。
直到他将要走出正门时,李慕英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他回身,正要问李慕英去了何处,目光却在这一瞬移不开了。
红。
艳丽的红裙。
没有多余的佩饰,一头乌发就这么瀑布般直垂在身后。
她轻步走来,好似一阵清风,几乎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昏黄的宫灯照耀在她脸上身上,如梦似幻。
随我来。
不觉间被她拉着进了厢房,回神时,只见她已合门转身向他走来,纤手往肩上轻轻一拉,那身红裙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