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的刹那,血池间忽然出现一处白洞,李慕英的睡颜立时映入眼帘。
屋内已无光源,但并不影响他看她。
二人身躯紧贴,发丝铺合,能清晰看见她因呼吸而起伏的身体。
她指尖攥着他一处衣角不曾松开,那毫无保留的依赖深深震撼到了他。
想他在时,他们二人几时这般亲密无间过?还不是你这厮性子太闷总光做不说,还不懂照顾人。
不若同一张脸,爷撩她怎就轻轻松松?身侧的叶澜冷不防开口埋汰。
由于是在魂海深处,二者心意相通,有甚么想法皆瞒不住对方。
叶成澜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心下总归有些不舒坦。
如是轻哼一声,合眸淡言:那你便接着照顾她罢,如你所说,我不如你会哄她照顾她。
因为这本就是你亏欠她的。
……呵,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无欲无求的至高神祇?什么魂与魄不成,非得分离掌管眼观与情爱的一魂一魄?你以为没了这一魂一魄无关痛痒,以为我的一言一行皆与你无关,实则自入轮回起便结了因。
若不是你一己私欲,我又怎会与妞儿生情?叶澜素日看似大大咧咧不正经,实则为人极其心细冷静自持,常常话里有话,引人深思。
叶澜见他不语,又道:你搁这修行归修行,泠华总归要处理吧?免得夜长梦多。
叶成澜唇角微勾,戏谑道:怎么?你还怕他了不成?爷会怕那杂碎?!叶澜当即气红了脸,咬牙道:要不是那厮喜欢玩阴的,且爷使不惯你的法术,爷用得着把你叫醒?看人施法是一回事儿,自己用又是一回事儿。
至于究竟有何区别,唯有亲身体会过的才会懂。
况且、况且他老婆还没抱够呢——叶成澜闻言蹙眉,须臾淡淡答道:放心吧,区区仙君不足为惧。
何况他身负重伤,以你目下资质收服他足矣。
若你实在应对不及,我自然会出手。
别丢下我一人……话音刚落,李慕英的声音忽而响起。
他复而睁眼,只见她的眉间轻拧,似心里蕴着一丝愁绪。
合着此言一出,想来是泠华一事令她有些担忧了。
同体同魂的叶澜经由他的双眼看见了李慕英的面容,不由开始心疼。
叶成澜亦跟着心脏似被谁捏住一般,痛感一阵接一阵袭来。
他咬牙忍住心口痛意,再度闭上双眼,并下了逐客令:……你出去,莫打扰我修行。
叶澜这时方打开双目,狠狠瞪了他一眼:活该你讨不到她欢心,武痴说得就是你——约摸是有泠华一事,李慕英今夜睡得不太安稳。
总担心叶澜会背着她犯险,故而夜里睡睡醒醒,察觉叶澜还在身边方能安心片刻。
叶澜夺回主权醒来后,见了她因担忧而展露的愁容,心间满是欣慰与苦涩。
欣慰于她毫不掩饰的爱意,苦涩于这份爱必是分摊与他们二人,并非独属他一人。
他亦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