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日的生活习惯,杜若菀早就入睡了,现在年纪大了,她还得睡美容觉呢。
而今晚,她可是看了一整晚的大戏,什么美容觉,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要说整个傅家,除了傅南辰,就属她最讨厌詹雅那一副嘴脸了。
能不讨厌吗?年轻时,傅衡还在世,这詹雅利用她自己的身份背景压榨自己,后来时亦梦进来了,这詹雅在时亦梦那里没占到任何便宜,转头就跟自己过意不去。
所以傅南辰吊打傅家大房和傅老太太,她这心里比谁都爽快!就在她以为今天这戏可以完美落幕时,怎么都没想到,傅南辰居然还是把她二房牵扯进来了。
沉默片刻,杜若菀说:南辰,你叫书墨回来干什么?奶奶病重,他作为傅家的人,回来探视不是应该的事?傅南辰说的云淡风轻。
病重?杜若菀费解,同时也有些不悦,这老太太病重不是假的?都是你找的借口呀,再说了,书墨都十多年没回来了,我和他联系的也很少。
言外之意,是不会让傅书墨回来。
再说了,她不傻,让书墨回帝都,那不就是把他们二房牵扯进这傅家的纷争?傅南辰一瞬不瞬地扫了眼说话的人,尽管他什么话都没说,可此刻骇人的气场却让人不寒而栗。
杜若菀被傅南辰这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可面上仍强撑着没有松动,说:南辰啊,你对傅家的人有气,我是知道的,可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二房的人对你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自从你父亲走后,我吃斋念佛,远离这是非,而书墨已经离开傅家十多年了。
话虽没直说,可已经很明确了,也就是,我们二房早就退了一步,你不应该把我们二房再牵扯进来的。
傅南辰冷笑,这杜若菀何其聪明啊,一直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母亲和父亲去世的这些年,她是没针对过傅南辰,可暗中挑拨离间、背后搬弄是非的事没少做。
况且,如果她真的像她说得那样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何苦每周二以寺庙上香为借口,去帝都按个最大的地下赌博城呢。
再说了,如今这傅书墨目前嫌疑这么大,放任他在外面为非作歹,不如都弄到眼皮子低下来,尽早做个了结。
杜若菀见傅南辰不说话,心里越发心虚,可她依然挺直了脊背,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不适,最后声音放软地说:这些年,书墨出国读书,也很少跟我联系的。
我看今天也不早了,咱们就散了吧,怪冷的。
话音一落,现场安静地只剩风过耳的呼啸声,而气氛也有些沉闷。
再看傅南辰,他虽然没说话,可是表情却阴晴不定,尤其是那双鹰眸,下意识散发出一种噬人的暗光,任谁看了都有些发怵。
他不说话,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声,一时间,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致。
自然,在这僵持不下的情况中,杜若菀只觉喉咙好似被人扼住,让她有些出不了气,胸口也越来越闷……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同时,她也越来越心虚了,开始怀疑自己刚刚说得哪一句话里让这傅南辰听出了什么破绽?终于,杜若菀没绷住,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南辰啊,杜姨跟你商量一下,书墨在国外读书,回来也不方便。
我知道你如今是打算收拾傅家了,可现在我们二房也早就从傅家争夺权退出来了——傅南辰不想听她废话了,于是皱眉打断: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商量。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同时口气狂妄又笃定。
杜若菀脑子嗡了一下,一片空白,沉默几秒,没忍住问:什么?让傅书墨回来,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男人转头的刹那间,目光好似带着刀子一般有些尖锐。
对视的瞬间,杜若菀心里咯噔一下,她后背惊出了一身汗,连心里也有些发怵,可仍说:我,我联系不到他。
言外之意,就是不配合了。
忽然,傅南辰一凛眉,那棱角分明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上都有些桀骜和不好惹,然后薄唇轻启:是吗?你每周二真的是去寺庙上香?杜若菀登时怒上心头:你调查我?!这话一出,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变相承认,又是什么?真是懊恼!她刚刚为什么没有沉住气!是了,傅南辰是什么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傅家的任何人。
傅南辰冷笑:你去地下赌博城赌博,钱又是哪儿来的?还是说,杜夫人如今不靠傅家,攀上高枝,靠了别的男人?他不是没深入调查过,杜若菀是没有直接联系傅书墨,可是杜若菀经常见面的那个男人,却在每周二都会固定拨打一个跨洋电话,这个电话一打,就是十多年,刚好和傅书墨离开帝都的日子相吻合。
可更奇怪的就是,这个电话在半个月前,没有打了。
半个月前……也就是傅南辰在亚东的时候。
同时,傅南辰这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他知道她出轨了。
可谓是隔空中,狠狠给了杜若菀一耳光。
她心虚地紧紧扣着手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由涨红,转变成惨白……杜若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倒下,不能被人笑话,不能被人发现!她清了清嗓子,紧紧地掐着掌心来支撑她的情绪,说:每周二都是我固定去寺庙上香的日子,什么地下赌博城?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虽然你父亲去世了,可我对他的心,日月可鉴。
她这话,说滴水不漏,也对,说在逞强,也没错。
傅南辰却丝毫不介意,他嗤笑一声,似嘲似讽道:能跟我商量的人,得看你有什么资本了,所以,不要高估自己,更不要随意挑衅我,最迟一周,我要见到人。
一周,这已经是他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