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彬早早回了家,拧开房门的时候,还特地抬手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检查有没有什么异味。
在确定没有任何血腥味之后,他拧开门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撑着头看纸质报告的秦曦,就像欧洲古代的王室公主一样,穿着粉色真丝睡衣连衣裙,花纹复杂的几个鎏金银盘装满了水果干果,摆放在了床上,她一伸手就能拿到。
她闻声,缓缓转动眼球,看向开门进来的他,顿时起身,惊喜地说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他笑着走上前,一盘一盘端走了床上的零食,温柔地问道:回来早了也要盘问吗?那倒不是。
她抱住他的脖子。
他才进门,后脚仆人就端着一碗乌鸡汤走了进去。
秦曦一愣,郑彬正准备接过放到床头,她却抢先接过,在女仆偷瞄下,喝了一口母亲亲手炖的鸡汤。
长辈准备的东西,再怎么样,都是要喝一口的。
女仆见她喝下,弯着腰,倒退出了门。
秦曦一喝下鸡汤就坐了起来,收起有些散乱的报告放在床头,撑着头说道:有些不舒服。
一直坐在旁边不敢碰她的男人一听,立马上前,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刚才的乌鸡汤太腻了?她一脸吃闷着了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嗯……我不想喝鸡汤了怎么办?我替你喝。
她看着自己的脚趾,说道: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好,马上去给你做。
他放下鸡汤碗,起身准备下楼。
她伸手拉住了他,不想让他走:晚上给我做吧。
好。
他看出了她是思念自己,又坐回了床上,搂着她的肩膀靠在床头。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她突然瓮声瓮气地喊道:木木三。
嗯?他低头看着她发丝浓密的头发。
她仰着头,妩媚多情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刚才想到兰姨了,呜呜呜……一滴热泪滑过如玉的脸庞,落在他的手臂上,炙热滚烫。
他抬手,紧张地擦着她小脸上的泪水,哄道:别哭,晚些带你去看她。
她鼻腔堵塞,长长的睫毛上有着晶莹的泪珠。
兰姨对我好好,虽然看起来凶,但是一直在默默关心我、教导我,她还把我的露脚趾拖鞋藏起来,给我换成了毛毛拖鞋,我晚上泡澡的时候,她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浴室门口,害怕我出什么事情。
你回来之后,你还凶她!说着,她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为了别人跟她发脾气,兰姨还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她不想别人轻视我,就教我要拿出当家主母的姿态来,可惜……我没有听她的,我真的很后悔……呜呜呜……她还给我做了青梅干、糖渍青梅……呜哇啊——紧接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想起兰梅心里难受极了,仰头嚎啕大哭着。
我给你做,我给你做!别哭了。
他见她哭,连忙哄着她,搂着她的背轻轻拍打着,心疼不已地在她耳边低声下气地说道,我的娇娇,我的宝贝,我的姑奶奶啊,别哭别哭,我心疼死了。
有个人在身边哄着她,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哭到自己感到疲惫,才身不由己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她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证明着她恢复了平静。
正当他准备伸手给她擤鼻涕的时候,手指刚一靠近,她就抓住他的手往后躲避了一下。
她皱着眉,抬手掩鼻,特别敏感地说道:你身上有股味道,呕——说完,她就埋头趴在他怀里干呕了一下。
他低头紧张的看着她,心虚地问道:是吗?什么味道?铁锈味。
她从他怀里抬起一半脸,眼睛里满是难受的泪水。
他看着干净的五指,不再将手靠近她的鼻子,而是搂住了她的腰,笑着说道:狗鼻子啊,这么灵?说谁呢你。
她张口隔着衬衣咬住了他的胸口,像只咬人的小狗,你手怎么了?他撒谎不带脸红,脸色自然地说道:啊,不小心打到门了。
他一说,秦曦就信了,也没再追问,只是拿着他的手凑到嘴边给他吹了吹。
在她认真地给他的手吹风的时候,他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来。
怎知秦曦抬眸,看着他脖子上没有戴早上出门时的领带,顺嘴一问:你领带呢?早上我不是给你系了领带吗?他听见她的提问,一下子又有些紧张,大脑飞速运转,胡诌道:哦,忘在公司了。
秦曦点了点头,没有质疑他话里的真假,然后想起上午白姿意来西苑跟她说的话,把白女士的意思转述给了他听:哦,妈让你过去一趟。
好,待会儿回来给你做糖醋排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她的额头之后,迅速起身去了父母的家。
秦曦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抬手摸着自己额头上的凉爽触感,高兴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傲娇地说道:哼!还不好意思呢!无论多久,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永远有新鲜感,不会给别人任何可乘之机。
满园春色里,艳阳高照下,白姿意和郑重山躺在遮阳伞的躺椅下,享受着这温度适宜的天气。
白姿意侧躺在椅子上,撑着头问着邻座的老郑:你跟儿子有事瞒着我和聊聊!她一脸有把握,问郑重山只不过是想听他承认。
没……郑重山偏头,看着撅着嘴眉头紧蹙的女人,否定了她的话。
白女士才不傻,直接反问道:你是说老二的事,不是你授意的?他看着聪慧过人的妻子,爽朗笑着:哈哈……白姿意做了浅色美甲的手捂着额头,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这样,让儿子把这些亲戚都给得罪完了,以后人家都不跟我们来往了。
她是一位母亲,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儿子四处树敌?他却看着苦恼不已的妻子,淡淡地解释道:我们……就是把……血缘看得太重……才……才……造成了今天……今天这个局面……邱志杰、徐明、郑洁、郑嘉州,都是他们的亲人,可却都想咬下他们大腿上的一块肉来,若只是简单的咬一口也就罢了,那些人居然还想谋财害命。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白女士想到了什么,垂下眸子,忧心忡忡地说道:唉~老二他会就此收手吗?会……他……他怕我儿子……郑重山哪怕身体再虚弱,那语气里也满是对郑彬的信心。
既然对方只敢通过绑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说明对方还是有顾忌的,不敢直接当面谈这件事,而这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对方怕郑彬不答应。
白女士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也是,唉~做人难啊!郑彬走到后花园,看见了躺在沙滩椅上的父母,听见母亲的感叹,揣在兜里的手一僵,随即恢复平静走到了二老身后。
他走到郑重山身旁,抽出双手垂在身侧,毕恭毕敬地喊道:妈,爸。
白女士看见儿子来了,指着一旁的小凳子,说道:来了啊,坐这儿。
好的。
妈。
他顺从地坐在了母亲指定的位置上,抬眸偷看了父亲一眼。
郑重山见他看自己,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他双手握成拳放在双膝上,主动开口问道:妈,您找我有事?白女士的手优雅一抬,随即搭回了自己的腰上,装模作样地说道:没事啊,我就是想见见你。
嗯?郑彬发出鼻音,轻声询问母亲是什么意思。
白姿意斜眼看着坐得端正的儿子,怨气满满地说道:哎呀,看看我的好儿子最近在干些什么,家也不回,老婆也不管。
那阴阳怪气的样子,映入郑重山的眼帘,让他忍不住笑起来。
郑彬看着母亲,随手拿了一个盘子里的橘子拿在手里把玩,说道:也就半个月,您比阿曦还气。
你妈……担心你……郑重山看着孩子不理解母亲的样子,出言解答。
郑彬看向母亲,发现母亲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哪怕一个月花在脸上的钱上百万,也抵挡不住母亲一晚又一晚的因为他的安危而焦心地睡不着。
他握紧了橘子,安慰道:妈,不用担心儿子。
郑重山看着两母子难得的温情时刻,心里很是温暖,他也知道,妻子很愧疚,所以才会过于担忧郑彬的安危,夜里常常开着一盏灯悄悄落泪。
你是我儿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白姿意没好气地吼着他,然后挽着手臂,很是傲娇地上仰着脸。
他看了眼父亲,跟母亲说道:好。
谢谢妈关心。
一家三口又待了一会儿,他才返回西苑。
他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也是父母的儿子。
自从出车祸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单独陪过父母了,所以尤为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