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玥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最后她靠着语音输入拨打了法务顾楠的电话。
顾楠很快就赶了过来。
坐在车上,车窗是打开的,冷风伴随着雪落在脸上。
江汐玥看不见,喃喃问:外面是下雪了吗?嗯。
顾楠还在生上次她的气,闷声回了句,却又贴心地帮她关了窗户。
那一定很美吧。
江汐玥平静地说着,可惜,我看不见了……顾楠开着车,望着后视镜她苍白的脸和迷惘的目光,喉咙像是卡住了一根刺,眼眶不觉红了。
你这样又是何必,只要揭穿江凌雪的真面目,肖弈尘怎么也会……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汐玥打断:三哥是个骄傲的人,他最不喜欢别人骗他,我不能让人折了他的骄傲。
而且三哥爱江凌雪,她知道爱一人的艰辛,她不想三哥知道真相后伤心。
所以,要骗,就骗三哥一辈子吧。
车抵达医院。
主治医生沈煜珩诊断完,眼底一片晦暗。
重症病房中,寂静地可怕。
江汐玥胸腔很痛,像是积了很多淤血,还有头也像被钝器敲着。
她知道自己离死亡不远了,但还是温声道:虽然看不见,但我现在没那么痛了,送我去普通病房吧。
护士一脸难色地看向沈煜珩,见他点头,才推着江汐玥去普通病房。
医院的走廊外。
沈煜珩看着眼眶通红的顾楠,沉声道:她现在没有亲人了,可能葬礼的事……顾楠望向远处靠着窗户坐在病床上一脸坚强的女人,一字一句。
作为她的首席法务,我会处理好一切。
……几天后。
江汐玥的症状越发严重,她时不时的咳血,整个人更是瘦得脱了相。
她不怕痛,却怕黑。
没有被江家找回的时候,她经常被关在小黑屋中,一个人四周都是黑暗。
如今她怎么也没想到,临死前还要和小时候一样,每一天都在黑暗中度过。
江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汐玥顺着声音看去,脚步声一步步走近,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算是看不见,她依旧能感觉到,是肖弈尘。
三哥。
她这声音又软又柔,不知为何一下就撞入了肖弈尘的心底。
小时候,肖弈尘特别喜欢听她叫自己三哥,可后面得知她做的那些错事后,就不想听了。
凌雪的腿好了。
收回思绪,肖弈尘亦如寄往嗓音冰冷。
江汐玥闻言,本就灰暗无光的眼更加死寂,她怕肖弈尘发现端倪,目光落向了窗外。
真好。
她喉中苦涩。
肖弈尘剑眉微蹙:你那个情哥哥呢?你装病,他怎么不来看你?有些话就像是细长的针,伤害不大,但能够准确地刺入心底最疼的那一块。
这些天,江汐玥一直让人拖着哥哥,不让他赶回来。
因为她真的不喜欢,在乎的人落泪。
许久,她喃喃道:可能如三哥你所说,没人爱我吧。
肖弈尘听到这话,心底忽然觉得很闷。
他将烦乱的心绪抛开,把一封请帖丢在了江汐玥手中。
我要结婚了。
江汐玥喉中一哽,心底密密匝匝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恍惚地回了两个字。
恭喜。
这样不吵不闹的江汐玥,忽然让肖弈尘有些发慌,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
临走前,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江汐玥胸腔像是被火烧一般,她强忍着背过身:小感冒。
话落,她就感觉一抹抹温热顺着嘴角滑落。
肖弈尘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莫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
黑色的迈巴赫从医院离去。
原本寂静的病房,却忽然响起了紧急急救得刺耳声。
沈煜珩赶到时,就见江汐玥浑身是血的侧躺着,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封被染得鲜红的请柬。
阿玥——!他颤抖着手,就要带江汐玥去手术室。
然而江汐玥却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用尽力气张口,鲜血止不住从嘴角滑落。
告诉他……我祝他……幸福两个字,伴随着心电仪器滴——!得刺耳声,消散在这飘雪的冬日。
……几天后。
12月24日,圣诞节前一天,平安夜。
临淮市,豪华的婚礼车队行驶。
车内,肖弈尘一身挺拔的西装,眸光却一直停留在窗外。
许久,他拿起手机,通讯录中,被从黑名单拉出来的江汐玥,没有给他发一条信息。
他心底隐隐不适,偏偏这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部分路段被封,车队只能绕道。
一路往前,公路靠近一处陵园。
远远地,他就看见有一行穿着黑衣手上绑着白布的人立在一墓碑前。
车辆往前行驶。
肖弈尘看清了里面的人,有江汐玥的律师顾楠还有自己的兄弟沈煜珩……他心底莫名地惶恐,再往前开,墓碑上的照片也清晰地落入眼中。
那是一张江汐玥的黑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