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转过身我看着她眼中的疑惑,缓缓开口道:是给一个孩子。
我将榴珠叫到了身边,而后看着太后道:求您看在诚郡王府的面子上,给这孩子个敕封,最起码让她安稳度日。
阿樱可知,一旦她接了,以后她的婚事便由不得她自己了。
苏樱知道。
那你还执意如此?是。
我看着仰头看着我的榴珠,我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恨我今日的做法,但是这是我能给她最好的东西。
那便同你一样,封为郡主吧,就给她静安二字吧。
苏樱谢太后恩典。
我再次跪下身,拉着榴珠跪在地上低声说道:榴珠,还不谢过太后娘娘。
榴珠谢太后娘娘。
既然事了了,那阿樱可要同哀家回京?你皇帝哥哥也时常念着你呢。
苏樱习惯了乡野的日子,就不跟着太后回去了,免得哪儿做错了惹得您和皇上为难。
我退后一步,头顶是太后不明的目光。
既然如此,那阿樱可记住今日同哀家说的这一切。
这儿的日子确实要比京城好很多,阿樱既然喜欢,那便一直过下去吧。
……苏樱谢过太后。
脚步声渐渐远离,我抬头看着掩入黑暗中的轿撵,浑身冷汗。
姐姐,太后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榴珠觉得怪怪的?榴珠童稚的声音响起,我才回过神,站起了身。
她是在告诉姐姐,既然喜欢这儿的生活,那便一辈子都不要进京了。
那若是进京了呢?那就只有一个死字。
我牵着榴珠,顺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客栈。
我不知道后续如何了。
只是听着往来的客人说,谢离渊被皇上亲自从大牢中接了出来,官位晋无可晋,只能从钱财上面封赏。
半年的时间悠悠划过。
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而榴珠也渐渐长大,任是谁看到她如今的模样,都不觉是那个骨瘦如柴的乞儿。
姐姐,说了多回了,你身子不好,又是冬日,你不该在这儿吹冷风的!榴珠埋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肩上传开一种厚重感。
我低头看去,只见榴珠竟然是将狐裘披在我身上。
榴珠,不过刚入冬而已。
我无奈的说着。
是刚入冬,可是于姐姐来说,这晚秋便已经是冬日了,你若是不喜欢榴珠念叨,便爱惜自己一些。
榴珠将我扶起,推着我往屋内走去。
还有,游之哥哥传信来了,我没看,等着姐姐去拆信呢。
刚进屋,青珣便迎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烧的温热的暖手炉便塞进了手中。
也只有榴珠的话你才会听。
青珣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回了柜台。
我看着手中的信,心中无奈。
半年的时间,我这间本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的客栈竟是被青珣经营了越来越好。
看青珣的意思,还有要去别处开店的打算。
我不曾插手过客栈的管理,毕竟等我死后,这间客栈我也是要留给他的,自然是任着他来。
我将狐裘放到一旁,拆开手中的信。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谢重熹传来的多少封信了,多到账簿中夹不下,只能是寻了个盒子装着。
阿樱启,京内一切安好,离渊无虞,半日前,他已然辞官离京,想来信到你手之后,他也该到了。
愿卿康健,恩爱同好。
游之笔。
我怔怔的看着纸上的字迹,这是谢重熹离开这么久头一次在信上提及谢离渊的消息。
辞官?他辞官了么?我心中慌张一片,嗓中突然一阵痒意。
咳咳……我捂着嘴,好一阵儿才止了咳,可掌心的湿润和溢满鼻腔的铁锈气息让我果断的将手藏于袖中。
姐姐,你怎么了?没什么,只是吃茶时不小心呛到了。
我看着走过来的榴珠笑了笑。
呛到了?榴珠的眼中满是不信,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后便瞧见桌上根本未拿出来的茶碗。
姐姐是吹了冷风,受了风寒吧!榴珠说着,伸手想要给我探脉。
这半年,我送她去了私塾读书,却不想她竟是对医术起了兴趣。
好在她也算有天赋,不过半年,平常的小病,她倒也是都能治了。
可是我不是伤寒……我避开她的手,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弯了弯嘴角道:姐姐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想上去歇息了。
我绕过她,上了楼。
直到关上门,我整个人浑身忽然无力。
我滑坐在地上,倚着门,一直藏于袖中的手慢慢伸至眼前,掌心刺目的红提醒着我,我的病又加重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踉跄着起身,整个人躺到在床榻上,而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