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不重要,查探好,名人堂也该好好看看所存放的纸卷了。
田少然说完这话,拽着那愣着的男子走出了楼层。
段小昌被说得脸色十分的不好,悄悄给了远处一个眼色,就有人点点头跟了上去。
这边田少然拽着那男子一出来,他就想甩开田少然,没想到迎面就看到两个男子走了过来。
爷,怎么了?阿福看着田少然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田少然没有回这句话,叫他们去把马车弄过来,方天佑和阿福没有迟疑,连忙去驾驶了马车过来。
他把那男子推上了马车,他一边挡着,一边道:唉,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拽我去哪呢?田少然没有搭理他,推他坐上了马车:先去郊外转一圈,之后绕一些道再回到城中。
是。
阿福和方天佑都没有问缘由,驾着马车行驶了起来。
马车之内,田少然瞪着这男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这世间怎么还会有人这般单纯。
你别瞪我,明明是你把我拽上的马车,我还要回去呢。
说着想要下马车。
田少然冷眼看着他:下吧,有本事就跳下去。
我。
那男子看了外面的官道,再看看行驶得并不慢的马车,叹了一口气坐下: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要劫一些东西也不会找上我吧?你是真的愚蠢还是假的愚蠢?田少然仿佛看着蠢货一般的看着他。
男子想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瞪着:我怎么了?名人堂如今可不是以前天下夸赞传闻中的名人堂了,这里面未必是你想象的那般。
田少然拿出马车中的茶壶,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勉为其难的对面的人倒了一杯。
那男子闻着清香的茶叶,勾起了自己味蕾,也不管什么,拿起就品了起来,喝下去之后,整个人舒展了不少,不免赞叹道:好茶。
嗤。
田少然忍住笑了一声,这人倒是有趣。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好一口茶,可是家中贫困,这一口茶倒是也成了幻想。
田少然没有说话,看着他。
那男子叹了一口气,对着田少然拱手道:我姓孙,名正青,今年二十,是今年入运城来赶考的考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我姓田,名少然,今年十九,也是今年赶考的考生。
这般巧,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抬起茶盏说道。
田少然也端起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孙正青看着他,眼中还是一眼的迷茫:我观少然也不是那群同流合污之人,为何不让我把那话说完,让那人给众人撤下去,以免那篇文章在那误导众人。
田少然此刻算是知道了,他是真的单纯,瞧着在马车躲避那群人的时间还要一会,就开口给他解释道:彭言恒,也就是你指出有问题文章的那篇写作者,他是解元,也是运城周牧守捧着的人,这里名人堂说得好听是天下人学子的地方,但是如今到处充满了商人买卖的气味,早就已经归在了官府的门下。
这些人最后听令的只有这里最大的官,牧守府,而且名人堂的声望断断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去给毁了,你道刚刚那些人是去给你查证?难道不是吗?孙正青不敢相信的问道: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做些什么?是不能做,若是今日你报上了家门,再加上逼迫他们最后换上了纸张,承认了彭言恒的错误,那么你将会得罪很多人,首先就是名人堂,其次就是有利益瓜葛的牧守府,你一个小小的秀才考生,在这个运城里,他们想要碾死,就如同蚂蚁一般轻松。
说到这里的时候,田少然轻轻把茶盏放在了桌上,那一声清脆的声音,似乎震碎了孙正青骨子里的正义。
他愣神的看着田少然:不会吧?做学问不就是如此,有错有对,相互学习,若是连旁人指错的机会都没有,那又开设名人堂作何?还是两个字,利益。
田少然看着他。
孙正青或许才学不错,可是田少然觉得他未必适合官场的尔虞我诈,这样单纯的性子,怕是刚刚入了官场就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最后还要谢谢人家给他机会。
孙正青想了想,突然觉得好复杂,感受着驾驶得很快的马车,想起了什么:所以外面是有名人堂的人在跟踪我们?要不然你以为我带着你玩?田少然这样的人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孙正青掀开帘子看着外面,已经到了郊外,但是在不同的道路来回转悠,他心里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
他急忙拱手道:是我鲁莽了,今日多谢少然相救。
田少然伸手拖住他的手:运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考试也不是只有考试,这里面除了认真做好学问,很多东西都要去瞧一瞧。
我明白了,倒是受益匪浅。
孙正青点点头。
两人接下来在马车里喝着茶,没有再说话,田少然跟随李季,而李季也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书院院长。
就拿他的一些好友来说,田少然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如今在长安身居要职,可是为何老师在书院,这是他不为而知的事情。
他不用去探究,他知道老师不会害他,老师在教导他学问的时候,从来不避讳官场之前的一些肮脏手段,以及那些为了自己的地位,草芥人命的事比比皆是。
可是李季却也告诉过田少然,与其这个时候一股脑子冲上去想要拯救那么一个人,倒不如好好忍一忍,去拯救一群人。
说他冷漠也好,说他事不关己也好,今日倒是田少然第一次多管闲事。
孙正青毕竟能够在这个年岁考中了秀才,人也不是愚蠢的,刚刚的事情很快就想了过来,若不是田少然刚刚阻止了他自报家门。
他如今等来的也许会是名人堂偷换而来的纸卷,草草了事,最后出了那个门,怕是他也要消失在运城。
名人堂得了当今圣上的赞扬,是运城文人风骨的标杆,是不能触碰和毁坏的一个标志,即便他们存在错误。
今日的孙正青上了一课在书卷永远学不到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