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初雪融水还有吗?是夜,沉鱼捧着茶壶,迎着月色来寻缈千。
借口不易寻,好茶不易得。
好在铸器阁苏长老那里有存货,沉鱼以做助手为交换,得来了几包好茶。
缈千亲自在小火炉上煮沸最后一些雪融水,浇在沉鱼拿来的茶壶中。
茶香甘甜,雪水清冽。
一壶好茶,一对师徒,夜月共饮。
缈千落座,修长的手撵起茶盏。
放在唇边,清香扑来。
不动声色浅酌一口,唇边的笑加深,颇有些意味深长。
沉鱼心中一紧,又是这种感觉,似乎被看破。
这种持续的折磨让沉鱼有些不自在,却还是维持着品茶的姿态,小口小口地啜饮。
来,徒儿。
缈千轻声地唤,沉鱼才转移了注意。
看向缈千,却被缈千手中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条抹额,中间一颗圆润的水色宝石,象牙白绸缎上却绣着许多水蓝色暗纹。
波光粼粼,像是盛夏日光中澄澈的海洋。
沉鱼细白纤长的双手像是在抚摸世间至宝,虔诚无比,感受着它的丝滑和凉意。
女孩子家,好看些。
沉鱼眼眶微微一热,师父总是说女孩子家,缈千把她当成小女孩在宠。
沉鱼接过,好生收起来,生怕放置不当有了褶皱。
缈千眼睛沉沉的,小小打了个哈切。
徒儿的药,配的不错。
为师乏了。
沉鱼告辞,他转身就向内室走去,慵慵懒懒像个散仙。
哦,对了。
缈千忽然转过身,食指点点沉鱼,仿佛隔空在敲她的脑袋。
他眯着眼睛,沉着嗓音,显得格外蛊惑人心。
你少想些事情,多思使人忧。
拖着长长的尾音,他又自嘲笑一笑。
放下手指,一挥衣袖,洒脱随性极了。
罢了罢了,教导多次了,就不听话。
沉鱼站在那里,像个小孩儿被大人数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缈千走后,沉鱼退出容云居,看着漫天的星斗,定定出神。
是去是留?一抹松快的笑意在沉鱼脸上浮现,心里暖洋洋的,寒凉的夜风也吹不散。
罢了,就当许了师父一场好梦。
回到自己的竹林小筑,她松开自己额上的布块,露出那点朱砂色的魔印。
她不自觉地抚上那妖异的印记,心中有些悲凉,有些决绝。
自己一定藏好它。
她摸出怀中那条抹额,系在额头上,又是一幅出尘的仙人模样。
这才安心睡去。
另一边,殷无妄在特制的监牢中挨了一遍又一遍的拷问,嘴巴却紧得很。
心魔这副无实体的样子让众人都很头疼。
殷无妄不仅没有为监牢的囚禁感到压迫,反而依旧狂妄,把负责的修士们气得够呛。
只有殷无妄知道,他在等,在等一个把乘风阁搅得天翻地覆的机会。
这天,奉元的出现让心魔嗅到了他正在等待的欲望。
奉元冷着脸站在监牢外,自己近日被心里杂乱的念头搅得心力交瘁,鬼使神差的来寻这团东西。
毕竟,它知道玄虚境里的秘密,或许还有那对师徒的秘密。
她高傲地以上位者的姿态骂了人们的不中用,并以亲自拷问为由头,屏退了众人。
殷无妄知道,肥肉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