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看着台下越闹越凶,颇有直接逼迫殷无妄验亲的架势。
她拉拉殷无妄,殷无妄才从暴怒中分出神来回应她。
他看着眼前人,仿佛在说,没事,有他在。
沉鱼也不多言,默默退后一步,以一种需要保护的姿态躲在他身边。
殷无妄眼中是决然,他对于这种血缘宗亲大过天的理念不敢苟同。
自他继位,他一直在着手打破这种格局,若是孩子的身份败露,正是将时机提前了。
时机是否成熟,殷无妄不敢直接下定论,他要能放手一搏,正如同当年被父兄逼上绝境。
他的傀儡军,是时候出世了。
一声哨响,宫殿暗处,梁上,密密麻麻出现许多暗影。
他们训练有素,个个万里挑一,之所以被称为傀儡,是因为他们被殷无妄下了绝对忠诚与服从的咒术。
他是不是我的骨肉又如何?众人被殷无妄的气势吓到,一时摸不清局势。
诸葛风也想蛰伏,可自知为时已晚,殷无妄在他的所在无意的一扫,就透露出杀意。
一场你死我活的动乱,将在殷无妄与诸葛家展开。
小少主的哭声格外刺耳,沉鱼从侍女手中接过他,怜爱又心疼地哄几声。
在殷无妄的默许下,沉鱼抱着孩子出去了。
她最后又回眸一眼,只见殷无妄像对抗群狮的猎豹,孤傲又坚定,与曾经的自己颇有几分相像。
沉鱼勾起嘴角。
殷无妄,好好享受你的劫难,你的恶果。
现在正是沉鱼离开这里的最佳时机。
她却低头看看孩子,啧了一声。
沉鱼又轻轻拍了拍奶娃娃的背,他在沉鱼怀中安稳了,小手无意识扯着沉鱼的衣服。
正当她皱眉无奈,抬头却敏锐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假山石后的身影。
是温峤。
他温顺地看着这边,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没了殷无妄傀儡军的看守,他悄悄跟来了这边,隐约觉得今天魔主大殿绝对有大事发生。
而他,也想逃。
他不想当奴隶。
沉鱼自己逃都是险中险,绝对不能带上这个孩子。
她不由分说地把孩子放在温峤怀里。
温峤不明所以,却还是小心接下了。
沉鱼选择信任温峤,他是一个愚蠢但绝对善良和高尚的人。
你别走,会死。
照顾好小少主。
沉鱼警告温峤不要轻举妄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乐师,逃跑就意味着死亡。
沉鱼头也不回,像只出笼的鸟儿。
一路上守卫少了很多,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把守卫敲晕,就这样出了宫殿。
没想到,魔界众生也是一副商贾来往的景象。
沉鱼听着耳旁的喧闹,有些不真实,仿佛回到了儿时的集市。
她来不及多逗留,在暗处三两下除去了身上繁复的金银首饰和丝绦披帛,只余轻便的外衫。
翻身上马,算是抢劫,叫骂声却在马夫看到地上一地金银时戛然而止。
沉鱼墨发散乱,骑马飞驰,顺手又在摊位上勾来一个面具,扣在自己脸上。
她明白自己有多扎眼。
断魂山山麓,正是魔界结界出口,却不定向传送,沉鱼不怕无归处,只怕殷无妄派人追来。
这不定向传送倒是帮了沉鱼个大忙,只要出了结界,沉鱼就算彻底自由。
人烟愈发稀少,沉鱼却听到身后也断断续续传来许多马蹄声,遥远,却在靠近。
殷无妄怕是知道了。
能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派人手来拦截沉鱼,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