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沉鱼跪倒在一片郊外枯草地上。
肩部从后钉入的箭矢带出涓涓血流。
沉鱼不敢贸然拔出它，只是将它尾部折断，用撕下的布料狠狠缠上自己的肩部来止血。
殷无妄手下的人要保证她还活着，所以射偏了半分。
没想到沉鱼能忍着痛死死抓着马儿，就这样出了结界。
只是马儿受惊，沉鱼被甩了下来。
沉鱼喘息片刻，起身，想要寻个安全的地方。
此地空旷无比，自己在这里实在扎眼。
没想到刚起身，沉鱼脑袋一重，浑身都有些麻痹。
估计是箭头上有迷药。
沉鱼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敛了一身的魔气。
只能等待迷药劲过了，再做打算。
*不知睡了多久，沉鱼再醒来时，看到了床头古朴的雕花。
她趴伏着，后肩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
应该是被人发善心带走了。
沉鱼叹口气。
自己不愿意欠人情，宁愿苟延残喘独自疗伤。
奇怪的是，她的面具还稳稳戴在脸上。
等到天色暗下来，沉鱼才等来了人。
师弟，你真的很唠叨。
少女娇俏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人随行。
门被推开，一袭嫩绿色衣裙的少女扎着两个花苞头，大步走了进来。
沉鱼的视线被捕捉到，少女一喜，想走上前去，却被身后的少年拉住。
少年强硬把她拉到身后，一脸警惕。
小芜，记住我们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查线索。
说完，季芜也严肃起来，只是那一脸稚气却难以掩饰。
你与那狐妖是什么关系，为何在它的老巢？她发问，颇有些咄咄逼人。
沉鱼不明所以，从床上支起身子坐直。
我不认识你们说的狐妖。
我被魔族人抓去做奴隶，魔族内斗，我趁乱逃走。
沉鱼平静地说着。
小女孩显然信了半分，魔族内斗的事的确闹得沸沸扬扬。
而自从修仙门派被魔族搅乱，人间处处是魔界的爪牙，被抓为奴的事常有发生。
那你为何带着面具？少年依旧多疑，逼视沉鱼。
那你们为何不直接拿下我的面具看看？沉鱼反问，倒是有些庆幸，自己额上的魔印，昔年也是闹得人尽皆知。
季家有家规，没有证据不能动嫌疑犯。
季芜抢答，说完邀功一样看着少年。
对。
付砚池宠溺地看她一眼。
沉鱼随口又编了个说法。
魔主的新宠妃见我生的好，划了我的脸。
虽是谎言，却是滴水不漏，他们总不可能为了个狐妖查到魔宫里去。
不过这季家，听起来应是名家，沉鱼曾经却闻所未闻，而这二人没有半分灵根，显然只是凡人。
重生一场，人间变化如此之大。
你们先把我说的查清楚，再来审问我才对。
沉鱼正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探索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待在这里刚刚好。
*没想到他们查线索倒是快，沉鱼这日正歪倒在院落正中的那棵大榕树的枝丫上吹风，就见小姑娘来了，还敲了敲门。
姑娘！季芜到处寻不见沉鱼，喊了几声。
对着身边的侍卫问，侍卫却说没见有人出来。
沉鱼冷眼观察着，知道自己这是洗脱了嫌疑，季芜才会是这个态度。
我在这。
沉鱼向树下的两人说道。
季芜一抬头，就看到沉鱼一袭素净的白衣，脸上一张恐怖空洞的白面具，黑长发随风舞动，像个女鬼吊在树上。
季芜叫一声，退了几步，正好给沉鱼留出空间，她一跃而下。
第84章 跟着小姑娘去捉妖，做她的强大保镖只见季芜端端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行了个礼。
对不起姑娘，是我们错怪你了，师弟他有旁的事，没办法来给姑娘赔礼，我替他的鲁莽道歉。
季家查出那箭头，的确是魔族的东西，跟他们要找的妖狐没关系。
小姑娘两个花苞头一颤一颤的，显然还未及笄，却是一副大人做派。
她那个师弟却明显老成许多。
季家么？沉鱼扶她一下，心中暗自思忖。
不过，姑娘，你的武功竟这样好。
季芜眼中冒出欢快又好奇的神色来，哪还有刚才的端庄。
嗯，所以可否劳烦季家小姐为我谋个差事，别让我无用武之地。
季芜一惊。
姑娘如何得知，我……她有些结巴。
小姐岁数小，想来必是儿徒。
沉鱼轻飘飘一句话，说明了自己只是猜测。
小姑娘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
哦。
沉鱼趁她心思不定，状若不经意地提出。
不如让我保护小姐。
小姐捉妖，很危险吧。
小姐，数年前我被抓为奴，早已家破人亡。
沉鱼戚戚然说道。
唯有一身武功。
说罢沉鱼以指为剑，舞了几套剑法，不加灵力，却也威风无比。
季芜本是呆呆的想推辞，见她如此，竟看呆了。
沉鱼停下的时候，见小孩儿愣愣的，就知道时机到了。
可以吗？沉鱼问她。
季芜点点头，眼里尽是崇拜。
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回过神来，笑得甜甜的，问道。
鄙姓陈，陈列的陈。
单名余，盈余的余。
沉鱼一字一句地，弱化她对发音的印象。
陈余，很熟悉，好像读到过一般。
我们真有缘！季芜拉起沉鱼的手，蹦蹦跳跳地和她进了屋，问这问那。
*不行，你开什么玩笑！季家主母说话间没了端庄模样，操起手边趁手的棍子。
母亲～季芜撒娇，小手合着，像在乞求。
我和陈姐姐真的很合得来，她武功又好。
况且，是我们把她带来的，她无依无靠。
小芜，我也觉得这事不妥。
付砚池刚除了一个小妖回来，就听到二人在吵嚷。
一打听，直接站在了季芜的对立面。
还有几个月我就及笄了，不能一直跟着师弟吧。
季芜嘟着嘴，不满道。
付砚池一顿，低垂了头，不再说话。
不如……就让陈姐姐和我们一起捉一次妖试试，师弟来作证。
季芜古灵精怪地，一转眼就想出了点子。
主母举起棍子就要打，小姑娘围着付砚池转着躲。
边躲边念念有词，明显很有理。
主母也累了，插着腰喘气。
师母，小芜说得也有理。
付砚池暗中护着她，好让她躲过棍子。
季芜说得没错，她要及笄了，再跟着自己会有风言风语。
行，我不管了，从小就疯！砚池，看好她。
主母把棍子一扔，坐下喝口茶，啪的一声把杯盏拍在桌子上。
是。
付砚池看季芜从自己身后探出头来，狡黠地看着他，眨眨眼仿佛在说谢谢。
他的脸色柔和放松了很多，烦恼好像都不见了，只想护着眼前的小女孩，就足够了。
*沉鱼抱着剑站在季芜身后，看小姑娘将屋子翻了个遍，找出许多符来。
剑是极普通的剑，让她有些想念自己的柳叶剑，它应是随着自己的躯体被黄土掩埋了吧。
为何要拿这些。
沉鱼忍不住问，捉妖师不能调动灵力吗，竟需要这些原始的手画符咒。
啊……必须拿这些，不然那妖的妖术，肉体凡胎挡不住。
小姑娘模模糊糊地回答。
那些修仙的呢，他们为什么不去捉妖？季芜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疑惑。
修仙人几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啊，多数被魔族人削了仙根，少数几个大能也不知所踪。
说完，小姑娘有些难过了。
那些魔族为了向我们索要真金白银，这才有了人间依旧繁华的景象啊。
不过每次看到魔族抓人，我都能感觉到，那年的那场大战，魔族赢了。
不过那些妖，就是狗仗人势，呸！魔族吃肉他们也要跟着喝汤，休想！沉鱼点点头，不再问了，心中也莫名涌上伤怀之感。
沧海桑田，可她还是放不下，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