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沉鱼脑子里一片荒凉。
本该是药效最强劲的时候,却有一股刺鼻却清凉的异香随鼻息进入体内,激得沉鱼清醒了过来。
眼睛缓缓睁开,意识却还是混沌。
直到宾客的喧嚣声传来,沉鱼才恍然。
她多希望只是梦一场,可那喜庆的礼炮炸在天空,也炸在沉鱼的心脏。
沉鱼挣扎起身,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
黑暗中,她看不清捆住自己的绳子,却能看到窗外热闹非凡的光影。
关住自己的屋子,正对着拜堂的大厅。
沉鱼用尽了毕生所学,使尽了浑身灵力、魔气,那绳索浑然不动。
啊!沉鱼崩溃地叫出声来,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能困住如今的自己的,除了缈千所有的那件缚魔索,还有什么。
为什么啊……挣扎无果,她沉鱼终于泄了力,瘫软下去。
泪水蔓延,打湿了软塌。
当司礼喊出:一拜天地!沉鱼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捏着,她长了嘴巴喘息,却还是呼吸困难。
二拜高堂!沉鱼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歪过头去,死死用一双充了血、浸了泪的双眸盯着窗外。
多诡异啊,多诡异的婚礼……新郎一袭白衣,那是丧服,是丧服!沉鱼把自己被捆得死死的手放在唇边,狠狠咬下去。
一瞬间,血腥味溢满口腔,刺痛感却没能让沉鱼镇定。
她看到奉元的脸变成了自己的,她看见师父的衣服变得火红。
不,不是,都得死,全都死掉啊!她看到师父的脸上流下血泪,奉元的也是,台下的宾客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沉鱼肆意笑起来,笑到氧气不足以支撑她的下一次呼吸。
新人,送入洞房!窗外人也在笑,在欢呼。
沉鱼却再也挨不住,一口血喷出来,歪倒在榻上。
梦里,沉鱼忘记了很多事情,她的小脸肉肉的,像个小包子。
拿着小木剑耍了一套,问缈千:师父,看我学得如何?沉鱼悠悠转醒,嘴角含着诡异的微笑,眼睛里却透着木然。
缈千看得心惊不已,他实在没想到沉鱼一夜过后会变了个模样。
沉鱼满脸满手的鲜血,连头发丝上都黏腻地粘连着。
她蜷缩着身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助与绝望。
缈千细细闻了,果然在浓烈的血腥味中品到了薄荷脑的气味。
是奉元使了手段,让沉鱼提前清醒。
只是沉鱼怒火攻心,郁结心肺,又晕了过去。
缈千心中疼痛,却自知不敌沉鱼万分之一。
他伸出手,扯着衣袖要为沉鱼擦拭干涸了的血迹。
沉鱼却一偏头躲过,口中吐出的话语淡漠无比。
师父新婚,徒儿也想讨个喜。
沉鱼眼神空洞,看着缈千,举起被束缚在一起的小臂。
把徒儿放了吧。
缈千见她如此,心中抽痛起来,明明都是随了自己的意,为何自己会难过。
沉鱼心死了,就不会再……再痛苦地爱下去了。
缈千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意,也冰冷了神色,眉心蹙起。
先把此物收下,为师才能帮你解开。
缈千从怀中掏出一颗圆润洁白的珠子。
没想到,沉鱼看到那颗金丹的一瞬,恼了。
她艰难地爬起,打落那颗曾经长在自己丹田又被自己亲手剖出的金丹。
金丹还在,那这金丹对缈千就是无用的东西。
也意味着,自己的付出,从一开始就是空妄,就是一厢情愿!缈千垂了眸,手指缩了缩,随即毫不犹豫地俯身捡起那金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收回怀里,全然不顾沉鱼逐渐暗淡与疯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