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格外昏暗,一盏忽明忽灭的烛火堪堪照亮这一方空间。
夜风吹来,人影摇曳。
要入秋了,可他还是穿得这样单薄。
窗子很大,缈千将笼子放在窗台处,凉凉的风吹得沉鱼也打颤。
会不会养鸟啊?他捧着一卷古书,慢慢翻着,那么安静。
人与烛火,像一副画卷。
等到夜深,烛灭,他才缓缓起身,抱来薄被,仰卧而眠。
沉鱼却一点不困,等到耳边缈千的呼吸渐渐平稳,她才悄悄将笼子打开,跳出来。
沉鱼摸着黑探出手去,悄悄将窗户关上,不让夜风侵扰。
她叹了口气,轻轻走到缈千床边。
近乡情怯,她忽然慌了神。
缈千睡得浅,一点动静就让他轻轻皱了眉。
沉鱼啊,你没出息,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心疼他。
沉鱼在衣襟里摸一摸,将早就备好的安神香拿出来。
将那些粉末倒在手上,是好闻的甜香。
沉鱼把手探到缈千鼻息下,轻轻吹着。
良久,缈千展了眉头,呼吸也深沉了不少。
沉鱼这才将酸软的手拿回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小心翼翼到出了层薄汗。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沉鱼抿抿唇,心脏砰砰跳,轻轻爬上了床。
她对自己的安神香还是有信心的,除非天打雷劈,缈千醒不来。
沉鱼的脸有些熏红,明明秋意渐浓,她却觉得有些燥热。
暗搓搓挤一挤,窄小的小床也容得下二人。
沉鱼的手慢慢探向他的腰,这才有了些许满足。
她的头枕着他的肩,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沉鱼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从前,沉鱼一直觉得肌肤之亲是难以忍受且恶心的,直至今日她不受控地贴上缈千,才明白了情爱的甜美滋味。
沉鱼的手描摹着缈千的眉目、唇峰、下颚,感受着指肚传来的细腻又温暖的触感,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师父,你甩不掉我的。
*最后一丝甜香消散在空气,缈千睫毛颤几下,清醒过来。
缈千觉得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清晨,房间里也暖洋洋的,他只当是夜风将窗子合上。
那黑羽鸟儿却还在笼里安安静静地待着,看着却无精打采的。
缈千走过去,把笼子打开,想放它自由。
鸟儿却不动弹,掀起眼睛看缈千一眼,又开始瞌睡。
哎,早知道自己也吸点安神香。
沉鱼一夜未眠,脑袋都晕。
缈千见它不理,轻笑一声也没再管,又拿起了他的古书。
沉鱼作为一只鸟,站着睡就很累了,又听到房外叮叮咚咚,定是那少年又在作妖。
本想着他精力过了就会安静,缈千和沉鱼心照不宣地没有理会。
师父呜呜!沉鱼觉得这少年也是够怪的,一面对师父又敬又怕,一面遇到危险就要躲师父身后,没事还要来找找存在感,暗搓搓地粘人,沉鱼有些吃味,本来就对缈千又收徒这事有所不满。
切,就知道找他那个废物师父。
谢白像个不服输的小豹子,拿着弹弓怒视着他面前的三个人,那三个围着谢白的人也稚气未脱,只是眉目间多了些凶气,体格也壮些,显得谢白弱了不少。
缈千拉开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那三个人见了缈千,悻悻地没了声响。
他们虽然逞一时口快,真到了缈千面前,也不敢撒泼。
胆小鬼。
为首那个最壮实的少年暗骂一声,和他的同伴转身走掉。
你!谢白颇有些委屈,却不敢放肆了。
他身上有打架的痕迹,嘴角还青了一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沉鱼从笼子里跳出来,透过门框也目睹了这场闹剧。
没用的东西!这人竟是自己师弟,见到旁人侮辱师父,还畏畏缩缩。
沉鱼的眼睛里就要冒出火来。
转身从窗户飞出去,站在房顶,寻思如何才能逼一逼这个师弟上进。
整日拿着弹弓射鸟,身边没有朋友,到头来被一群人欺负了。
师父,你再教我些厉害的术法,好让我不被欺负啊。
谢白撇着嘴,低着头站在缈千身旁。
哪是缈千不教,是他没悟性,又不努力,缈千却没那么多心思管教。
沉鱼向着那三个刺头离开的方向飞去,不教训他们,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直到下午,沉鱼才喜滋滋飞回来。
那几个小毛头想抓她,被她引着打碎了一个看上去格外精美的瓷器,开始推卸责任起内讧了,等着被骂吧。
缈千竟给了她一个目光,看着她回到自己没上锁的小笼子,又闭上眼睛咂咂嘴,看上去是困得不行了。
这小家伙真的有趣,缈千难得心情不错,觉得养一只小宠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