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鸟儿飞出来了？谢白看着在自己头上盘旋的黑羽鸟，大声嚷嚷着。
自然没人理他，但他很开心地跳来跳去，想要摸到那近在眼前的鸟儿。
沉鱼故意在距离他手指几寸的地方飞起，他落地，沉鱼就压低飞。
谢白就这样被勾着心思，越跑越远。
沉鱼探知着他的内力，无奈地发现他仅仅是练气一层。
在谢白这个年纪，能成为缈千的弟子，他资质还是有一些的。
但也不能说多好，乱世之中，对修士的要求也降低了不少。
竹林深处，已经鲜有人迹，谢白还是一门心思想抓到沉鱼，恍若未知。
沉鱼若是真有什么害人的心思，谢白死八百次都不够。
沉鱼停在半空，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直到盯得谢白心里发毛，转身欲跑。
知道怕了？黑色迷雾一闪，沉鱼黑曜石坠在眉心，一袭朱色流纹玄锻云锦，脚踩长靴，长簪束发，出现在他身后。
旋身，足尖轻点，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摔在地上。
别别别，饶命，别打脸！看着他用胳膊捂着脸，没出息地乱叫，沉鱼真的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同门师弟。
沉鱼黑着脸给了他一脚，随手一招，谢白腰间的长剑就握在了她的手里。
起来。
谢白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沉鱼就持剑攻来。
许久未用剑，肌肉比脑子先一步，仿佛逗弄一般，在他眼前挽出漂亮的剑花，才将剑横在谢白脖子上。
为何不躲？沉鱼又是一脚，把他踹远了几分。
再来！……直到天色渐晚，沉鱼才停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少年。
你很弱，以后每日未时，来这里找我。
未时之前，她要补觉。
谢白接过她递过来的剑，腿都是软的。
女侠，这是做什么？沉鱼思忖了片刻。
我看你天资聪颖，却整日无所事事，不如跟着我练。
谢白先是庆幸她没有坏心眼，又是心中惴惴不安。
你也看到了，我是鸟妖，你若不陪我打发时间，我吃了你！谢白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妖，听她唬人，竟不觉得可怕。
那你要跟我讲妖界是什么样的，你见多识广。
他眼睛都亮了几分。
半大的少年就是好应付，沉鱼甚至都不用找什么可信的理由。
就是……我太累了。
沉鱼见他又抱怨，直接一个眼刀飞过去，他这才噤声。
不许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不然我杀了你。
沉鱼冷着脸警告他，尤其不能告诉缈千。
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他忽然抽泣起来，蹲下呜呜哭着。
沉鱼一脸无奈，半分都不想理他。
反正自己平时都会跟在缈千身边，不怕他告密。
沉鱼又重新化作一只黑羽鸟，向缈千方向飞去。
今晚还要跟师父睡。
沉鱼每天都在期待夜晚。
她想过要把缈千的一切夺走，再将他带回魔宫。
可这一个阴差阳错，掉入了一个舒适圈，沉鱼有些沉溺其中。
沉鱼今日回得比往常晚一些，却见缈千站在窗前出神，没有读书。
新奇。
直到沉鱼飞到缈千面前，缈千竟伸出手来。
他在等我。
意识到这点的沉鱼心中一颤，这让她想起了那年夜不归宿，缈千来寻的时候。
他当时一定也在等自己回家。
沉鱼轻轻落在缈千的手上。
还在想爪子是不是干净的，不要弄脏他的手掌。
能以一只鸟的身份面对他，放下他和自己心中的隔阂，沉鱼从未如此轻松惬意。
缈千将她送到笼子前，沉鱼抬头，又惊讶地发现里面铺了一层毛茸茸的枯草。
沉鱼站上去，竹笼不再硌脚。
她激动又亲昵地想要蹭蹭缈千的手指，缈千却缩了回去。
沉鱼又不开心了，缈千的性格到现在她都捉摸不透。
沉鱼一如往常得等缈千入睡后将窗子关上，让他吸入安神香，就枕着他的肩膀同他一起躺在小床上。
这床硬的，还不如当初在玄虚境，躺在自己换来的那床蚕丝褥子上。
师父，没了我，你活得根本就不好。
沉鱼坏心眼地笑了笑，又把怀中人搂地紧了一分。
全然没有注意到越来越大的风声和雨声。
轰隆！一声雷，不仅惊了沉鱼，缈千更是瞬间从梦里脱身，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沉鱼要吓死了，脑子空白了一瞬。
为什么自己不会观天象。
缈千怕雷这事，足够让安神香效力全无。
低头，自己正如同八爪鱼一样缠着缈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