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着,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众人纷纷起身来到屋外,此时夜幕漆黑,天边那抹红彤彤的火光就显得格外明显。
正巧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侍卫,见到众人立马说道:启禀各位,萧侯府突然起火,火势凶猛,所幸望火楼发现及时,已经派人去救了,火势得到控制,没有殃及附近民宅。
······众人回头,看向司重明。
司重明无辜地耸了耸肩,去一次怎么也不能白去,总得留下点礼物吧。
干得漂亮!司重赢冲她竖起大拇指。
司老太爷和宋太傅只当没听见。
司昊天正处于郁闷中,也没心思理会她的离经叛道。
你也要这样让徐庆安付利息?云栈问。
司重明干脆点头,是啊,你让看着落梅山庄的弟兄假装没看见就行,我保证手脚干净,不留证据。
云栈失笑。
你行事一向这么简单粗暴吗?宋仲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这边,把她的话听了个全,心道自己这算是目睹了什么可怕的筹谋犯罪现场吗?有时候简单粗暴的办法更能取到想要的结果。
宋仲素毫不见外地在她另一边坐下,长袍撩起,坐姿一丝不苟,不需刻意,每一个动作都暴露出他良好的家教。
我想,我已经领教过了。
司重明心领神会,知道他说的是上次自己直接抢了他马匹的事。
所以你看,若是我当初耽搁时间和你晓之以情,如何能及时救下你妹妹?可见有的时候行事必须简单一点。
宋仲素一笑,故而你直接烧了侯府出气,就不怕火势太大烧死无辜的人?我又不是杀人魔,事先特意找了没人的柴房,还安排了人在火势起来之后立刻通报巡城官兵,应该算是周全了吧。
司小姐思虑周全,爱恨分明,宋某佩服。
说着他竟还冲司重明拱了拱手,好像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一般。
司重明心安理得的受了,今天也很谢谢宋兄因为我的事奔走,改日我和大哥一起请你吃饭,以示感谢,到时你可得赏脸啊。
那是自然,能得小姐相邀,是宋某的荣幸。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相谈甚欢的模样。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石房此时突然上前几步,从自家主子手里解救出那个差点被硬生生捏碎的茶杯,主子,茶凉了,属下这就去给您添杯热的。
······院子里,司重赢和司重笙兄弟二人并肩看着起火方向,时不时能听见司重赢发表几句意见。
要我说你们直接把萧家那两个人渣烧死得了,这才解气!要是换成我去,我一定把姓萧的父子俩腿打断,要不就在他们身上也划个百八十刀,让他们还敢打小妹主意!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房子塌了?哼,烧光才好。
司重笙:······他实在不是很想和自家大哥站在外面说这些。
司···大公子?兄弟俩循声回头,宋渺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
司重笙如蒙大赦,宋姑娘找我大哥?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不等宋渺回答,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身边没了家人,司重赢脸上丰富的表情瞬间收起,只留下满脸的不怒自威,加上他浑身肌肉的健硕身材,足以用来恫吓哭闹的婴孩儿了。
他瓮声瓮气地问,你找我什么事?换做旁人可能会被他的外表吓到,可是宋渺是被他从匪窝里一路带回来的,即使因为自己让他最宝贝的妹妹身陷险境,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反而宽解她,让她不要自责。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看上去粗心大意,实际上是一个心思细腻,善良温柔的男人。
宋渺端放在小腹处的手,掌心泛起细密的汗珠,她都能感觉到手里拿着的手帕也被汗水濡湿了。
她有点紧张。
在司重赢的目光下,她总是忍不住地紧张。
宋小姐?宋渺思绪还混乱着,头却先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没,我没事···没事你叫我干什么?司重赢是真的因为纳闷发问,这人过来叫自己,然后就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呆站在那,问她有什么事,她就回了句没事——没事干嘛要两个人面对面傻站着?宋渺却以为他不耐烦了,连忙屈膝一礼,大公子勿怪,宋渺只是有东西想送给大公子。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物,上手递给司重赢。
司重赢刚想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换成探身去看。
颖如白玉的掌心里,一条流苏挂坠静静躺在其中。
男人威武的身躯突然靠近,宋渺愣了一下,能明显察觉到脸上发热,心脏也跟着加速跳动。
司重赢这个木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在看清宋渺要送给自己的东西后,反而一脸疑问地看着她,不年不节的,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宋渺一滞,那点悸动被一盆凉水冻成了冰喳喳,多亏十六年的家教才能维持脸上的笑容,之前承蒙大公子搭救,一直未曾感谢,这条剑穗不值钱,只能聊表宋渺对公子的感激之情。
司木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宋小姐好意,只是···男子身上若有女子之物,被外人瞧见了怕是对姑娘的声誉有碍。
公子不必担心,宋渺僵硬一笑,维持着宋家女子的姿态,我给重明和二公子还有司爷爷,司伯父都做了一个,并不是单你一人。
这样啊,司重赢放了心,拿过挂坠在眼前晃了晃,别说,做得还挺好看。
样式简单大方,一点也不花哨,是他喜欢的风格。
谢谢宋···他想道声谢,眼前却已经没有人了。
奇怪。
司重赢嘟囔一声,顺手把挂坠系在了腰间刀柄之上。
此时宋渺几乎用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直到走到四周空无一人处才停下,捂着脸蹲了下去。
她到底还是把东西送出去了。
违背了宋家长久以来对女子的教导,跟外男私相授受。
宋家女子历来在女子中都是备受推崇的存在,就是因为她们经历过几百年礼教的冲刷,哪怕是庶女,都有做一家当家主母的能力。
若是让别人知道刚才的事,整个宋家的女眷都会因为她被世人嘲笑。
宋渺心里对自己升起强烈的厌弃。
可她不后悔。
既然注定了她以后的婚姻不由己,哪怕一次,她也想传递出自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