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被水打湿贴在坚实的胸膛,氤氲水汽将男人的脸蒸腾出淡淡的红晕,驱散了冰冷,添了一抹叫人……想要轻薄的媚意。
沈书玥飞快的闭上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是……自己被他看了那么多次,却从没看过他的,趁此机会,不如……沈书玥慢慢睁开眼睛,朝着浴桶里泡澡的男人看去。
目光从脸上滑到喉结,再从喉结落在胸膛,再往下滑,却被浴桶挡住了。
腰呢腰呢?她要看腰啊!就在沈书玥懊恼时,那静坐的人忽然嘤咛一声。
轻飘飘的低吟在某个满脑子冒着某些图册画面的人耳朵里,格外撩人。
沈书玥小脸一红,脑子里又开始瞎想。
这个男人,莫非是发现自己来了,故意发出这种声音勾-引她?不能啊,难道新制的闭气丸效果不好露馅了?……管它呢!露馅就露馅吧,美色当前,不禽-兽都对不起他!沈书玥心一横,猛的从屏风后跳出来,朝着祁璟屿就扑了过去。
可到了近前,她就疑惑的停住了脚。
闭气丸能隐匿气息,她不发出声音时武林高手都无法察觉。
可却没有消音的作用。
自己从屏风后跳出来,弄出的动静那么大,祁璟屿却依旧闭着眼坐在浴桶里。
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
沈书玥蹙眉,仔细打量祁璟屿的脸,才发现,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就连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她心中一沉,忙出声唤道:王爷!浴桶里的人眼皮动了动,然后,祁璟屿睁开了眼睛。
眸子猩红,收缩的瞳孔定定落在沈书玥脸上,好半晌,薄唇开启,沙哑的声音在水汽蒸腾的屋子里响起。
沈书玥,你可以再流氓一点。
没时间理会他的戏谑,沈书玥一只手撑着浴桶,一只手去探他额头,满脸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无事。
祁璟屿语气平淡,可沈书玥却听出那低哑的声线似压不住某种痛苦般的在颤抖。
而且他不仅额角,就连身上的筋也鼓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与水蒸气汇聚成更大的水珠,沿着他分明的下颚线滴落在锁骨上。
她一下子慌了,双手捧住他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也没有发烧啊……云辞,你怎么了?快说!你到底怎么了?!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幕愉悦到,祁璟屿隐忍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丝舒快的笑,微微歪头,抬起湿漉漉的手抚上了沈书玥的脸颊,低哑的声音里透着温柔的安慰。
别哭,死不了。
看着他一脸不在乎仿佛早已习以为常的样子,沈书玥气的不行,眼泪流的更凶,想狠狠捶他一拳,又舍不得,便抓住他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大手,用细嫩的手指反手扣住了他的脉门。
细细探了一番,惊诧的发现他的脉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这下她彻底慌了,立刻用手翻他的眼皮,没看出问题,又抖着手伸进浴桶里去摸他的脚,探脚底的穴道和脉门。
见她身子抖的不成样子,一张小脸吓的雪白,祁璟屿叹了一声,抚着她的脸小声道:这毛病自小就有,都是晚上发病,发病时全身疼。
年幼时一年两三次,随着年长,发的越发频繁……说到这儿祁璟屿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最开始只能硬生生的挺着,不过次数多了,本王便发现,发病时泡个澡,会不那么疼,你别怕,每次疼上半个时辰自己就好了。
说罢他看了看角落的刻漏,然后道:还有一盏茶,我让习文给你拿些茶点,你先去书房等一等。
疼上半个时辰自己就好了……如果不是看到他全身暴起的青筋,如果不是听见他疼到忍不住发抖的声音,光听这轻飘飘的语气,会让人以为,他只是在哪儿不小心磕破了一块皮而已。
看着祁璟屿平静的表情,沈书玥忽然就想起了前世。
那时候也是如今日一般,傍晚时分她乘马车来这儿,从水沄嘴里得知这次的赏花宴是太后用来给他找小妾的,知道他也在,她便气呼呼的寻了过去。
当时习文没让她进屋,她一下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朝着亮灯的屋子大喊说要见他,他却始终没有回应。
她气的不行,一边恼祁璟屿,一边恨自己蠢,觉得自己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这样巴巴的找来,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如此一想,心里就更委屈。
于是她恨恨的对着屋子里说了一句‘祁璟屿,你永远都比不上顾念白!’。
那时候她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舒爽无比。
可现在……沈书玥定定看着祁璟屿隐忍的面孔,蓦然想起,上一世她来找他兴师问罪时也是这个时候。
所以,当时他不理她,不肯与她见面,是因为发病了。
在她说‘你永远比不上顾念白时’,他正孤零零的忍耐着剧痛。
……或许,他身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听到自己那句话时的心痛吧。
眼泪忽然模糊了视线,这一刻,沈书玥很想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沈书玥,你真不是个东西!云辞,对不起……沈书玥泪如雨下,弥补似的抱住祁璟屿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顿了顿,又在他青筋暴突的太阳穴亲了两下,随即又低头亲了他的耳朵,下巴,脖子。
亲完脖子,她抽噎着说:我就是个废物,连你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尽添乱……你还哪儿疼啊……祁璟屿抿着唇,方才还鼓起的青筋此刻已经慢慢平息,猩红的眸子也慢慢恢复,只是沈书玥并未发现。
……胸口。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