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老妇人皱纹堆积的脸上,对方的眼睛莫名让沈书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明明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皱纹一顿,而后舒开,露出一个笑,似乎是不常笑的缘故,蓝姑姑的笑容很浅,奴婢与夫人是旧友,或许大小姐小时候跟着夫人见过奴婢也说不定。
这一说话,那种熟悉感就更强了,分明声音她从未听到过。
目光在对方瘦弱的身影上看了一遍,沈书玥垂下了眸子,或许是吧。
然后她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全部叫出来,把蓝姑姑指给大家认识,让大家多多照拂。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沈书玥靠在软塌上,脑子里一直是蓝姑姑的身影。
从身形到神态,没有一处与她记忆里的那个老人相似,可是……她总觉得这个蓝姑姑很像二师父!二师父本来就会易容,会不会这蓝姑姑是二师父易容的呢?想到笼罩在二师父身上的迷雾,沈书玥咬了咬唇。
这个蓝姑姑,她一定要想办法试一试!还有那个沈伯伯,又是谁?会不会……是大师父?!刚才没注意,根本没仔细看,明日一定要仔细看看,与他说说话!沈书玥忽然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寻了这么久,如果他们真的就是大师父和二师父那就太好了!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她的大师父和二师父,那他们易容成娘的恩人隐藏在她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带着这一团团的疑惑,沈书玥一夜没怎么睡好。
次日一早起来,她忍着急迫慢悠悠的梳洗,等收拾妥当,然后才走出院子。
蓝姑姑正在院子里洒扫。
不用沈书玥交代什么,蓝姑姑和看守大门的沈伯伯是夫人恩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尤府,原先的洒扫姑姑自然不敢让蓝姑姑做事,自己动作麻溜的洒扫了大半。
沈书玥走到蓝姑姑身边,蓝姑姑昨晚可还习惯?蓝姑姑忙放下扫帚,向她行礼,回道:大家都对奴婢很照顾,奴婢很习惯。
那就好,沈书玥点点头,转身去了正院。
正院小厅里,桌上摆着鲜香的早饭,沈祁玦和尤皖轻坐在桌边,母子俩正低声商量着事情。
尤皖轻满脸严肃,表情间带着化不开的担忧,沈祁玦一张俊脸泛着红晕,表情娇羞,模样像个被婆婆当场问夫妻房事的小媳妇儿。
看见她进来,尤皖轻立刻停了说话,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趁着尤皖轻不注意时,沈书玥捅了沈祁玦的胳膊。
几时去向七七求亲?原本一顿饭下来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沈祁玦,霎时红了脸,忸怩了一下下,他难掩激动的说道:正月初八,娘找了京里最好的媒婆,借着拜年上门提亲!沈书玥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与沈祁玦又说了几句闲话,沈祁玦便去了韩御史府邸。
自上次被赶出太学殿以后,韩御史便将沈祁玦收进了韩家自己府里的学堂里,虽然这学堂没有太学殿的名头响亮,但所能学到的,却不比太学殿少。
大哥现在还只是个秀才,这样的身份娶七七实在是不够看……得赶在他和七七成亲之前,让他高中才行。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就到了府门口。
沈伯伯笔直的立在大门旁,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十分严肃。
比起大师父,这沈伯伯的身影更加消瘦修长,而且大师父脸型瘦长,而沈伯伯却是一张朴实的国字脸。
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神态以外,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这就对了!二师父是易容高手,别说脸了,身形高度胖瘦她全都可以改变,可唯独改变不了的,是人的神态和眸光。
蓝姑姑和沈伯伯让她感到熟悉的是神态和眸光!……大小姐为何一直盯着小的看?莫非,小的脸上有饭粒?见沈书玥盯着自己半晌不说话,沈伯伯蹙了蹙眉,差点就要却摸摸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有饭粒了。
沈书玥弯唇,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沈伯伯,饭粒倒是没有,不过您牙缝好像卡韭菜了!啊?沈伯伯一愣,随即立刻用手捂住嘴,朝一边偏过头去。
沈书玥低笑,出了府,直接去了风花雪月楼。
已经快过年了,郑禀彧却并不急着回江祁,依旧住在风花雪月楼里。
玉镯放在他那里已经够久了,现在,她该拿回来了。
想到几个月前出京时他巴巴守在城门口的样子,沈书玥就明白,他是不可能老老实实把玉镯还给她的。
那她只能偷了。
反正那东西本来就是她的!打着这些小主意,沈书玥跨进了风花雪月楼内。
三楼。
姑娘!慕辞公子来了!丫鬟欢喜的推开凤倾的房门,冲了进来。
正忧伤抚琴的凤倾‘唰’的站了起来。
药!药准备好啊!见她傻愣愣的,丫鬟立刻着急的提醒。
哦哦!凤倾忙转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拿出来,抖着手将药加进了茶水里。
这时外面响起了‘慕辞公子’清朗的声音。
凤倾,是我。
嗳!凤倾忙应一声,飞快将药瓶藏好,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故作镇定的上前开门。
门一开,看到‘慕辞公子’那张俊俏良善的脸,凤倾顿时充满了心虚。
慕辞公子这般真心待她,她却……几日没见,怎么变呆了。
根本没发现凤倾的异样,沈书玥穿过她走进屋子里,熟门熟路的在圆桌边坐下,然后吩咐丫鬟,出去吧,我有话对你们姑娘说。
丫鬟心中一喜,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啊!忙冲凤倾使了个眼色,然后欢欢喜喜的出去了,顺便将门关了个严实。
凤倾整了整情绪,端起小几上的茶壶,走到了圆桌边。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先给‘慕辞公子’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下了茶杯,她坐了下来,就见对面的‘慕辞公子’已经顺手端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