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乳母挑衅的嘴脸,淑妃将筷子放下,小心的将怀里的孩子交给那个忠心的乳母,然后转身,狠狠在这个不停挑衅侮辱自己的乳母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退让不会换来平静,只会让更多人加入欺凌的行列。
记住,我高淑再是不济,也断然轮不到你来欺凌!淑妃平静的看着乳母,语气冰冷。
久居上位的人,发怒时周身自会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严。
本就是仗着淑妃落魄不敢反抗的乳母,一看到淑妃这模样,顿时不敢说话了。
刚才那般挑衅,现在一巴掌就不敢说话了,这婆娘可真好笑,犯贱,人家淑妃再怎么落魄,也不是她一个靠卖奶吃饭的下人能欺负的呀。
这声嗤笑一下子戳中了乳母扭曲的自尊心,她怨恨所有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凭什么都是托人生,自己就是下等人!乳母脑子一热,一巴掌朝着淑妃脸上甩过去。
淑妃未出嫁时也是学过一点儿拳脚功夫的,轻轻松松便躲开了乳母的巴掌,反扫一腿把乳母扫到了地上。
乳母摔的眼冒金星,心里恨极了淑妃,却又着实没有那个胆子再去还手,正恨恨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时,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沈书玥。
乳母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唰’的爬起来,满脸屈辱的跑了过去。
沈大易师!叫了这么一声,乳母便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呜呜咽咽的哭,一副很委屈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沈书玥蹙眉问道:怎么了?乳母就等着这一问,立刻抽抽噎噎的回道:回沈大易师的话,是淑妃娘娘,一看到早膳就发了脾气,说着早膳是喂猪的,还,还骂摄政王……猪狗不如,诅咒摄政王不得好死,骂您和摄政王是,是……说到这儿乳母就一脸惶恐的不敢再往下说了。
你尽管说。
沈书玥开口。
乳母心中一喜,看来她赌对了!沈大人和摄政王是一对儿,那傅彦明杀害摄政王母妃,还抢了摄政王的皇位,别说傅彦明这些年所享受的皇权本该属于摄政王,就说这淑妃每日奢侈的生活,那也应该是属于沈大人的。
淑妃的富贵日子,那都是偷占的沈大人的,沈大人心里定然恨她。
沈大人肯定会为自己撑腰的,此刻自己只要说点儿淑妃的坏话,沈大人定会顺势杀了淑妃这个贱女人!一想到曾经高高在上踩在自己头顶上的女人,此刻会因为自己三言两语而死,乳母顿时激动的浑身发热。
淑妃还骂您和摄政王是男盗女娼的一对儿……一对儿贱人。
这句话的声音小极了,乳母抬头恳切的看着沈书玥,奴婢听了好生气,就回了一句,娘娘您这话不恰当,结果淑妃就给了奴婢一耳光,接着又把奴婢狠狠打了一顿,最后还威胁奴婢若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要杀了奴婢……乳母委屈的身子一颤一颤的,见沈书玥脸上没有出现她想要的表情,她觉得这沈大易师定是还不信自己的话,便扭头问周围那一圈宫女。
方才你们都在,你们说,我有没有说谎?宫女们的目光在落魄的淑妃和意气风发的沈书玥之间交替,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是这样的,沈大易师,她没有说谎!乳母一见,心中高兴极了。
沈书玥勾了勾唇角,低柔的问她: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罚呢?乳母努力忍住心底的亢奋,装出一副虽然不忍,但为了维护沈大易师和摄政王权威而不得不做出抉择的难过表情。
奴婢觉得,应当杀鸡儆猴,当重罚,若是不然,往后摄政王和沈大易师您的权威岂不是人人都能践踏?见沈书玥一脸支持的笑望着自己,乳母胆子更大了,阴狠的看向淑妃,奴婢觉得,当处以蛇刑!周围听见这‘蛇刑’二字的宫女,全都惊恐的白了脸色。
对这‘蛇刑’,沈书玥也有过耳闻,这是只存在于后宫妃子之间的一种,恶毒至极变态至极的刑罚。
首先是让一条活生生的蛇从受刑女人的皮肤钻入,再将这眼睁睁看着蛇钻入自己体内的受刑女人,扔进装满蛇的藤箱之中,再邀请所有的后妃们一起去欣赏。
因为所用之蛇皆无毒,所以,通常受刑者两天后才会死。
这两天里,受刑者的痛苦折磨无法用言语赘述。
蛇刑不管是对受刑者,还是对观刑者,都是一种折磨。
沈书玥看着乳母,认真的问:你确定要用蛇刑?对上沈书玥询问的眼神,乳母得意的看向了淑妃,心中认定,此刻的淑妃定是吓的快要尿裤子。
若是她跪下来求自己,自己说不定能网开一面,帮她换个好点的死法儿。
这么想着时,乳母的目光落在了淑妃身上,却惊讶的发现,淑妃不仅没有吓的尿裤子,反而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这女人是不是吓傻了?哼,既然她不识相,那也别怪自己不客气!是!乳母用力点头,只有蛇刑,才能震慑住那些存有异心的坏人!沈书玥点头,红唇轻启:来人。
御林军立刻冲进来。
周围的宫女们纷纷吓的缩成一团,浑身剧烈的颤抖,乳母的身子也在颤抖,只不过她是激动的。
把她抓起来,处以蛇刑。
沈书玥低冷的声音在乳母耳边响起时,乳母激动到了极点。
忽然,她颤抖的身子一僵,诧异的扭头看向了抓住自己两只胳膊的手,正要质问这御林军是不是眼瞎时,胳膊猛的被反拧到身后,乳母痛的完全说不出话。
御林军不由分说便将乳母拖了下去。
沈书玥目光一个一个扫过那些面露诧异的宫女,一字一顿的开口:看见了吗?往后,再有胆敢欺上之辈,一概蛇刑!宫女们全都吓的跪地,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谨记教训绝不敢犯。
看着那立在庭院里的窈窕身影,淑妃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笑。
这笑不是欣慰,抑非嘲讽,而是一种……像是痛苦到了极点的无力。
从沈书玥出现的那一刻,淑妃就知道,她一定会处罚欺负她的乳母。
淑妃明白,沈书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也正是这个认知,将她在傅彦明死后她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摧毁。
若沈书玥是个大坏蛋,她或许不会这么痛苦。
但偏偏不是。
那个坏蛋……好像是她自己。
第463章 生辰八字没错,那就是人错了……这庭院里头的花草一直是淑妃亲自打理,早春下,花儿竞相开放,娇艳绝伦。
花团锦簇中,少女的身影不染尘埃,美的好像仙女下凡。
少女澄澈的杏仁眸看着淑妃,眼底的关心一览无余,嫣红的唇瓣动了动。
你什么都不用讲。
淑妃提前开口,声音冷的能结冰。
少女顿了顿,终是没开口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淑妃紧紧咬着红唇,在少女背影折进转角时,忽的崩溃大哭起来。
哭声悲戚无助,让人会跟着压抑。
沈书玥吸了一口气,扭头交代下属。
派几个信得过的放到淑妃身边,除此之外,每个生有皇子的后妃身边,都要安插两个自己人,不用限制他们的出入,但要提防他们勾结朝臣,明白吗?下属看着这位方才还百般维护淑妃,此刻却要派人监视淑妃的沈大易师,心里一阵发寒。
好生冷酷的女人!到了永寿殿,沈书玥身边人全部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已经得了宫女通报的永安公主,端正的坐在正殿的太师椅上等着沈书玥。
看见沈书玥走进来的身影,永安公主将直得不能再直的脊背再次挺了挺,抬起眸子用威严的表情盯着她。
你来想做什么?杀本宫吗?永安公主语气冰冷,强硬的气场让她看起来好像坚不可摧,可她那双明显哭过的通红眸子里,防备,恐惧,无处可藏。
见面前的少女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永安公主强装的镇定立刻被抽走,激动的冲着她大吼。
本宫不是薄氏所生!本宫不是罪人之女!不是!!沈书玥没理她,看向立在她身后的嬷嬷,开口:当年,乔太贵妃生产时,你全程都在一旁伺候。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孔嬷嬷身子一颤,脸色惨白的跪了下去:大人明察!奴婢当年没有参与任何事情!当年奴婢一直在外间伺候,接生的嬷嬷说是个公主,奴婢就一直以为是个公主!根本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出狸猫换太子啊!什么狸猫换太子?孔嬷嬷,你是在讽刺本宫吗!永安公主大怒,一脚踹在孔嬷嬷心窝子上。
孔嬷嬷趴在地上不敢站起来,朝着沈书玥的方向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求大人放过奴婢一命吧!沈书玥并不怀疑孔嬷嬷的话,如果她当年参与其中的话,便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你可还记得摄政王出生时的具体时辰?她冷声问。
孔嬷嬷连忙回答:记得!奴婢记得!婴孩儿落地时,奴婢虽在外间,却听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记错的!接着孔嬷嬷便将自己记忆里的生辰八字告诉了沈书玥。
沈书玥听完心情一下子复杂极了。
因为,孔嬷嬷告诉她的这个生辰八字,与她所得知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
所以,生辰八字是没有出错的。
生辰八字没错,那就是人错了……心神不宁的回到太极殿,祁璟屿正在与大臣议事,沈书玥留在偏殿,找宫人要了纸笔,拿出自己的古钱开始算卦。
她要用自己推演祁璟屿的过往。
这是一个十分考验能力,也十分耗费时间的过程。
沈书玥静下心,六爻成象时,她推演一番,僵在原地。
她竟然什么都没推演出来。
别说祁璟屿的卦象一片迷雾,就连她自己的过往,也因为牵入祁璟屿的生辰八字,而呈现出一片迷雾。
可若是不推演祁璟屿,单单算她一人,卦象又是清晰明了的。
就好像是有一只大手刻意的把关于祁璟屿的一切都搅浑了,叫人窥探不到他。
这不正常。
到底是谁在祁璟屿的身上动的手脚?祁璟屿的真实身份到底又是谁?沈书玥一个头两个大,她自己的身份才刚刚浮出水面,还有许多疑问等着她揭晓。
现在祁璟屿的身份又成了一个谜。
在为谁算卦?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把沈书玥吓了一跳,她立刻收起重重的心事,一脸轻松的回头,正对上祁璟屿疑惑的目光。
在为谁算卦?沈书玥将古钱收起来,又将桌上写满推演卦象的纸揉成一团,语气轻松道:用我自己推演师父们什么时候能醒来。
事实上,以人推人是无法探及生死的,想要算人的生死,只有用本人的生辰八字,且算卦者一定要道行深厚。
沈书玥没有沈玉弦和司寇蓝的生辰八字,所以没办法算他们的生死。
但祁璟屿不懂这些。
听她这么说,便这么信了。
走,随我去批阅奏章。
祁璟屿将沈书玥带到了内殿,这里头从前是傅彦明处理公务的地方,现在傅彦明的东西被清走,全部换上了祁璟屿的。
沈书玥被祁璟屿按坐到桌案前,他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了其中一本奏折,当着她的面批阅,并告诉她遇到奏折之中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一边告诉沈书玥如何批阅奏折的同时,祁璟屿还为她分析那些大臣呈奏折背后的目的,并与她分析当前的局势。
祁璟屿的表情认真严肃,沈书玥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急切的要将一切都教会她?有他在身边,她完全不需要会这些的呀。
除非……沈书玥不敢往下想,可是脑子却不听她使唤,自己不停的往下抽丝剥茧。
她想到了祁璟屿发现沈玉弦和司寇蓝行踪的那个引子。
当时就是因为沈玉弦和司寇蓝易容为他诊病才引起了他的怀疑。
沈玉弦会医,司寇蓝会易,为何沈玉弦看完祁璟屿以后,要找来会易的司寇蓝呢?那时候她所有精力都放在沈玉弦和司寇蓝的踪迹安危上,所以才将这处不对劲忽略了。
首先沈书玥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就是,沈玉弦一定在祁璟屿的身上看出了什么,只有出于某种需要,他才会找来司寇蓝再次查看。
那沈玉弦到底在祁璟屿身上发现了什么呢?他所发现的,和祁璟屿此刻的担忧会不会有关联呢?或者说,沈玉弦发现的,正是祁璟屿此刻担忧的…………云辞,沈书玥忽然抓住祁璟屿写字的手,表情凝重的问他:告诉我,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