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抓住自己手背,因为用力而指甲盖泛白的小手,祁璟屿疑惑的问:为何如此问?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脸色白了一下,你是不是,诊出了什么?盯着祁璟屿的表情好一会儿,完全看不出半分异常,沈书玥才收回目光。
应该不会有事,风子霄虽然医术也很好,但是比起自己,还是差一些的,连自己都看不出什么来,不可能风子霄就能看出来。
可是,大师父和二师父肯定知道祁璟屿的病症!为什么他们在别院隐瞒不说呢?沈书玥脑子乱极了,连祁璟屿给她讲了些什么都没太听进去。
祁璟屿忽然放下笔,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觉得很枯燥?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沈书玥也确实没有心思留在这儿,她怕自己满腹心事的样子让祁璟屿看出什么来。
在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她不想将自己乱七八糟的猜测告诉他,他已经够累了。
好,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膳。
沈书玥朝祁璟屿笑了笑,起身离开。
当她的身影堪堪跨过大门,祁璟屿便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痛苦,抱头倒在了地上。
汗珠肉眼可见的冒出来,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裳和头发。
他痛苦的翻滚着,身子撞上桌角,撞翻桌面的茶壶,在地面摔出一声脆响。
听见动静的习文熟练的跑进来,却是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只能不忍的蹲在祁璟屿身边,静静等他这一次的疼痛过去。
自从王爷在边城倾尽内元救回玥儿小姐的命以后,这旧疾发作的便越来越无规律,也越来越频繁了。
有些时候,习文甚至有一种,王爷恐怕会就此疼死过去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强忍痛苦的闷哼声终于消弭在死寂的空气中。
习文抹掉糊住眼睛的湿润,男人苍白的,被汗水浸染的脸映入眼眸,若非还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呼出的气息,他还以为人已经疼死了。
……王爷,您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事儿还是得告诉玥儿小姐,玥儿小姐的医术那么好,多给您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病根呢。
因为前面提出过几次这样的意见都被否决了,这一次习文的声音便越加的小心翼翼。
她若是知道了,你就自己去喂狗!男人咬着牙,通红着眸子盯着他。
习文一颤,立刻将心底悄悄冒出来的念头压下去,诚惶诚恐的保证绝对会把嘴巴闭严实。
叫风子霄来。
是!祁璟屿住进太极殿以后,风子霄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宫,所以不出半盏茶,风子霄就站在了祁璟屿面前。
习文被遣到门口守着,内殿只留下祁璟屿和风子霄两人。
此刻好过来的祁璟屿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若非额上仍有薄汗,单从他的神色,恍惚以为方才那痛不欲生的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为他诊了脉,风子霄叹气,最多五个月,五个月,建造墓穴还是匆忙了些。
祁璟屿无力与他斗嘴,疲惫的靠上椅背,半阖眼问他:你和玥儿一样看不出我的病症,为何却能准确的看出我的死期?害怕又像以往一样得到沉默的回应,祁璟屿紧接着说了一句:我都快死了,对一个死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对于自己的死期,祁璟屿能感觉到,让他一直疑惑的是风子霄的态度,在他说出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时,他没有丝毫惊讶。
仿佛很早就知道了一般。
风子霄找个合适的借口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义父。
风子霄一怔,抬眸看向靠在椅子上的少年。
对,少年。
这个只剩下五个月生命的人,他还是少年。
记忆里,稚嫩依赖的小小身影,抱着自己的枕头说怕黑要与他睡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
到底是相处了二十四年,就是块石头也有了温度。
风子霄深深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那人,是真的不能说。
那人是谁,祁璟屿并没有问。
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他之前便问过,风子霄的嘴巴很严,只字不说。
看到少年失望的脸色,风子霄斟酌着说了一句:你的身体还是有一种方法可以治的。
少年眸底顿时涌现希望。
在他人生的二十三年里,生,或死,他一直不太在乎。
他的人生没有可留恋的东西,所以若哪天真的死,他没有任何不舍。
可是在第二十四个年头里,他的人生不一样了。
他想为沈书玥而活。
望着少年眼底璀璨的希望,风子霄倏的红了眼眶。
这世事,真他妈操蛋!可是云辞,这个方法,你知道以后会更加痛苦。
风子霄虽然不怎么正经,但他只要正经起来,从不说废话。
他说会更加痛苦,那一定便会更加痛苦。
能让祁璟屿痛苦的,只围绕一人。
……与玥儿有关?他嗓音沙哑的问。
风子霄点头。
我若是治病,会伤害到她?风子霄再次点头,顿了顿补充,比伤害更严重。
你他妈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祁璟屿忍无可忍,猛的站起来冲风子霄怒吼。
风子霄摇头,我答应过那人……行了,你给本王滚!祁璟屿咬牙坐回椅子里,脑袋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阖了眼皮。
他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风子霄一脸怜悯的叹气,转身往外走了两步,他又不忍心的走回来。
你还这么年轻,只要治好你这病,活到……滚!风子霄被吼的身子一颤,委屈的闭上自己的嘴,期期艾艾的离开了太极殿。
祁璟屿揉着自己一抽一抽疼的太阳穴,心里堆满了疑问。
风子霄到底是什么人?交代风子霄保密的又是什么人?为何他治病会让玥儿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