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皇宫的马车停在了尤府大门外,一身冷峻的祁璟屿踏进府内。
得到消息的尤皖轻一边请他喝茶,一边叫人去叫还在睡觉的‘沈书玥’。
不一会儿,派去请沈书玥的下人一脸为难的回来禀报。
回禀皇上,娘娘……还在睡。
尤皖轻一听心中担心起来,暗道:这都一整天了,怎么还在睡,不会是生病了吧……抬头见祁璟屿面无表情,她心中又焦急。
皇上亲自来接,她这还不起来,皇上怕是要生怒。
皇上稍坐,微臣去看看。
尤皖轻立刻说道。
祁璟屿冲她抬了抬手,朕自己去吧。
然后转身朝沈书玥的院子走去。
径直来到小姑娘的闺房,祁璟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人,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低低道了一句:懒虫。
说着两步跨到了榻前,弯腰便要将榻上人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被子时,他鼻翼微动,闻了一下。
并不是熟悉的药香。
他皱眉后退一步,直接用内力掀开了蒙住半张脸的被子。
‘沈书玥’平躺着,闭着眼睛,呼吸绵长,看起来睡的很香。
祁璟屿脸色难看,立刻用内力点了‘沈书玥’的睡穴。
熟睡的‘沈书玥’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立在床边脸色阴沉的男人,连滚带爬的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奴婢是被迫的!这一说话,就彻底暴露了。
祁璟屿看都不看她,他走到榻前,伸手拿起了被人放在锦被下,因为人离开而露了出来的信。
信封上四个大字。
云辞亲启。
祁璟屿的眼角不安的跳了一下,抖着冰冷的手指拨开信封,取出信纸。
吾夫云辞,你看到这封信时肯定是晚饭以后,那时候我已经走了很远,我算过路程的,就算你放出所有暗影星夜兼程的追,也是追不上我的,所以,不要来追我,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追不上。
你别激动,我并不是要离开你,我是要去东邻找救你的解药,我要与你做老夫老妻,还要与你儿孙满堂,与你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现在我必须离开。
我的家在大夏,家人也在大夏,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守护好他们。
在你大限之前,不论有没有找到解药,我都会回来的。
汝妻玥儿。
祁璟屿捏着信,额角的青筋尽数暴起,就连眼睛都红得似能滴血。
去东邻找解药……她怎么知道他身中蛊咒?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要去东邻找解药?许多的疑问交织在祁璟屿的脑子里,但最后,全都被极致的恐慌击散。
她是拥有紫星命格的圣姬,是蛊咒最完美的解药。
东邻皇帝四处派人寻找她回去续命,她怎么能去东邻!那儿就是虎口!还有,她没出过远门,怎么会知道去东邻的路线呢?忽然,祁璟屿想到了自己那张地图。
难道……习文!微臣在!习文立刻进屋。
派出所有暗影,分三路,从地图上所绘的三条路追!追?追……追谁?习文一头雾水,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追朕的皇后!不管能不能追到,他都要派人去试试,能追到是最好,追不到……便要等一等。
祁璟屿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信,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句上。
我的家在大夏,家人也在大夏,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守护好他们。
他紧紧抿住了嘴唇,心里痛到了极致,也感动到了极致。
你让我守护好他们,不过是不想我来追你罢了。
我偏偏只能上当。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守护好的。
……玥儿,你甚至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闭了闭眼,祁璟屿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水光,心里很快就有了安排。
朝中之事需两日安排,等安排好了,他便动身去东邻!不过在安排朝中事之前,祁璟屿先去了一个地方。
摄政王府,兰院。
沈玉弦和司寇蓝恭敬的向他行礼,而后两人退开些,立到一边,神色间带着明显的打量。
显然是在猜测他来的目的。
祁璟屿本是想质问他们为何要告诉沈书玥真相的,可是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他便明白,沈玉弦和司寇蓝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祁璟屿的心痛的无法抑制,他忽然想到今早小姑娘离开时说的话。
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要是顽疾再犯,你就多想想我。
那是她在向他道别。
她离开太极殿后回眸的那一眼,眼里的也不是艳阳折射的光,是眼泪。
祁璟屿苦笑。
他的玥儿太聪慧,在得知他身有蛊咒时就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她当时来过这兰院的,只是沈玉弦和司寇蓝不知道。
就是来看看,沉默许久,祁璟屿终于开了口,没什么语气。
沈玉弦和司寇蓝一起笑着点头,说好多了,然后就没了话。
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
祁璟屿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皇宫后,他马不停蹄的写了一封信,压上皇帝的玉玺以后,将之交给使臣,命其日夜兼程送往东邻,然后召了三公进宫。
……皇上明日就要出使东邻?这未免太着急了,而且,您刚刚登基,亲自去东邻,太冒险了!在听完祁璟屿想要去东邻的想法以后,宁太尉震惊不已,连同另外二公,都是一脸不赞同。
苏丞相看出祁璟屿面色坚决,便试探着劝说:您才刚刚送出到访信件,若明日出发,那岂不是和访信前后脚到,若东邻并不愿意您到访呢?您不如等东邻回信再做决定也不迟。
祁璟屿怎么等得了。
原本他是打算用两日时间来安排朝中事宜,可就在方才,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刺客透露的消息。
现在的东邻,内力会经常无故失控。
玥儿若是失去内力,定会更加危险,他要快些去寻她!你们也知道,东邻的皇帝生了重病,快死了,现在的东邻是太后把持朝政,太后任人唯亲,导致朝堂一片乌烟瘴气,所以,现在的东邻是最弱的,也是最需要盟友的,朕是去与他们结盟的,他们求之不得,不可能不愿意。
这番话没有半分虚假,如果没有蛊咒,他是个健康的皇帝的话,为了江山社稷,他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三公闻言面色都松动下来,但还是觉得这时间太紧了,没必要这么着急。
祁璟屿又用东邻那个快死的皇帝说事儿,听完他一番分析以后,三公不仅不觉得出使东邻的决定太仓促,反而觉得早就应该去了。
至于大夏,三公立下军令状,一定会互相配合着照看好。
于是次日,祁璟屿以微服私访的名义,悄悄前往了东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