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侯爷。
太子语带威胁,你这是在耍孤吗?易衡觉神态自然,冷静回道:殿下多虑,下官未曾戏耍殿下。
说着,易衡觉微弯身子,姿态压的极低:若是殿下执意如此认为,那下官领罪,还请殿下责罚。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百姓又开始窃窃私语,细细听去,有不少都是针对太子的,也即是说,他方才那一番表演等于浪费功夫。
太子压下自己的怒火,道:易小侯爷不必如此,如今你是提审官,孤是被提审者,你按照正常流程走便可。
易衡觉似乎就在等太子这句话,他点点头,当即道:派人到东宫搜查。
太子的脸色这下绷不住了,他怒道:易衡觉你这是什么意思?易衡觉微偏脑袋,嘴角噙着浅笑,可非但没有让人感到亲切,反觉讽刺异常。
这便是正常的流程,殿下难道不知?太子一噎,周围百姓的目光好似将他放在火上炙烤,纵使心中有万般怒火,他不得不压下,毕竟他还需要一个好名声。
孤想起来了,这玉扳指并不是孤赏赐给手底下人的。
无论如何,东宫绝对不能有人进去。
太子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抬头之际已是一片清明:不日前,孤曾将这枚玉扳指随手赏给赵令史。
太子百般思索,才想起来,近期跟他过密接触的唯有一个赵令史,想推出一个完美的替死鬼,赵令史是个不二人选。
太子朝着大理寺门口的官员群中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同身旁人说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去。
易大人。
太子又恢复了冷静,孤虽是被提审者,可也是储君,你确信要去搜查孤的东宫?既然玉扳指已经有了新的线索,那搜索之处自然得换一换。
易衡觉面不改色改了口。
易衡觉随之下了令,便有几个官员带着官兵往赵令史的府邸前去。
对了……搜查的人已经离开,易衡觉便提到了另一件事,早前殿下推出来的人……太子的心一紧,他掀眉看向易衡觉,但见易衡觉神色平静,好似在说一无关紧要的事。
太子隐在宽袖下的手捏了捏,转瞬便又笑开:人早已经压到大理寺,一会儿易大人将嫌犯捉拿归案后,让那太监跟嫌犯对峙一二便可。
太子对自己的称呼是被提审者,对那即将被人带来的赵令史的称呼是嫌犯,可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嫌犯。
周围民众没有注意太子的用词,他们耐心等到此处。
莫约一个时辰后,前去赵府搜查的人带着赵令史回来了。
赵令史身上还穿着一身镶金锦服,脸上挂着两坨红晕,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易大人,下官等奉命前去搜查赵大人的府邸,的确搜出不少女子的物件,此外,我等还发现,赵大人府中设了私牢,牢中有一具女尸,尸首已经送到陈尸所,仵作已在查验。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出来,周围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子便已经快步走到赵令史的面前。
他脸上挂着怒火,开口便是质问:赵大人,你乃是朝廷命官,为何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太子似乎是真情流露,这责问之词一声更比一声严厉。
易衡觉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讽刺,他未曾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太子的表演。
赵令史盯着太子,好一会儿才一昂头,嗤笑道:我身为朝廷命官,玩死几个女人怎么了?赵令史的话让周遭的百姓一阵胆颤,同时涌上心头的是万千怒火。
口出狂言。
太子怒道。
殿下……你以为我为什么拼了命也要坐上这个位置,还不是因为这个位置方便。
赵令史漫不经心道,说起来,还得谢谢殿下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呢,若非你提拔我重用我,我哪里有机会,借用你宫中的人,帮我做这么多事呢。
赵令史全然不管面色越来越沉痛的太子,转过身对着易衡觉道:易小侯爷,城外那十具尸首皆是我的手笔,看在我们同僚一场的份上,你给我一个痛快。
易衡觉冷静地看着赵令史,凉薄开口:是与不是并不是全凭你一人说辞,事实真相还得看证据。
易衡觉挥了挥手,便有人带着太子早前推出来的太监走了过来。
没等易衡觉开口发问,赵令史便先发制人:你们何必这么麻烦,我都说是我做的。
那太监颤颤巍巍看向太子,却猛地撞进太子冷冽的眸光中,他被吓得赶紧收回了目光,着急道:是赵大人让我去做的。
太子的唇角带上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既然赵大人已经承认,种种证据也指向你,那这罪名自然是得落在你的身上。
赵令史的眸中多了一抹绝望,可在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曾想易衡觉的话锋猛地一转:不过我还想知道知道,这些女子身上的服饰,赵大人从何处而来?总得有人给你提供吧?赵令史刚想说,是他让小太监给他准备的,易衡觉就像是猜到了他的说辞,直接开口打断:赵大人莫要说是小太监给你准备的,他可没有这个能力,一次性拿到这么多东西。
是孤给的。
太子主动站了出来,脸上沉痛依旧,赵大人向孤讨要时,孤还当他是好奇宫中服饰,没想到……太子的神情很是悲痛:是孤对不起那群女子,都是孤的错……太子的表演很到位,围观的群众隐隐有被感染的趋势。
正在此时,守在陈尸所的人赶来,将仵作简单的查验结果低声告诉了易衡觉。
易衡觉点点头,待到身旁人退下,这才朗声道:按照仵作的查验结果,由赵令史府中找出来的女尸,死亡原因与城外挖出的死者的死亡原因一致……一项一项的证据列出来,赵令史的心怔了怔。
赵大人,你可认罪?易衡觉如此问道。
赵令史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罪臣认罪。
四个字直接敲定了赵令史的结局,深深伏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周遭百姓义愤填膺盯着赵令史,有些甚至于朝他吐口水。